越千秋一張臉立刻就黑了:“敢情坑死齊宣,讓六皇子把南京城里的大部分兵馬帶走,這還不是你的全部計劃是吧?接下來怎么著,是上京城蕭卿卿那些人直接揮師南下,還是鄰近各州縣那些意圖自立的人打算占據這兒?又或者是你振臂一呼,斷了六皇子的后路?”
能說的話全都被越千秋說了,謝十一爺干脆退后一步,看這一大一小針鋒相對。然而,蕭敬先說出來的下一句話,卻讓他心中陡然一凜,那種看熱鬧的無所謂倏然無影無蹤。
“你還漏算了一個人,蘭陵郡王蕭長珙。北燕太子和小十二那些人你可以當成不存在,但蕭長珙你卻不能忽略。更重要的是,他背后那個重傷在身的人,我的姐夫,北燕真正的皇帝。我這個被埋在地底下的人尚且能起死回生,更何況是中了區區一支毒箭的他?”
見越千秋頓時用拳頭捶了捶額頭,一副怎么忘了那邊的表情,蕭敬先這才沉聲說道:“說實話,南京留守齊宣也好,六皇子也好,那些兵馬也好,我都沒有那么在乎。我只想看一看,在南京城變成現在這副樣子之后,誰會先跳出來。”
越千秋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你這意思是,我不能走?”
“你確實不能走。你要是只惦記一個霸州,當初跟我來北燕干什么?”蕭敬先見越千秋頓時不做聲了,他就淡淡地說,“和即將烽煙乍起的霸州相比,接下來南京城中才是重頭戲!”
好刺眼……
這是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的時候,蕭敬先的第一感受。他本能地想要抬手遮擋眼睛,可使勁想要用力,手臂卻酸軟得很,根本連手指都無法抬起來。直到此刻,他方才覺得整個人前所未有地虛弱無力,而隨之而來的,卻是瞬間浮上腦海的一大堆記憶。
是了,他脫開桎梏之后,仍然在地牢中被困了很多天,因為沒有日夜之分,本來連具體是多久都分辨不出來。但后來因為能聽到外間隱約傳來的挖掘和說話,漸漸能計算出日子,卻還不能出聲,甚至要想方設法拖延進度。
如果不是在挖掘之后不久,他早就設計好了的又一場爆炸如期而至,成功延后了工程進度,齊宣和那幾個獄卒以及侍衛在極端黑暗的困境下,也不會被自己言辭所惑,而后自相殘殺,一旦這些人高聲呼救,地牢入口說不定會早打開很多,而他也會毫無疑問再度落入敵手。
畢竟,這些人不死,他拿不到鑰匙,不可能解開脖子上和手腳上的枷鎖。
他便是抱著一線希望,覺得越千秋興許會想方設法來打探他的死活,因此一次次靠著僅剩的氣力設法拖延,結果真等到了只有越千秋一人的時候。雖然說那小子已經拖得太久太久,可一開始單獨留下畢竟可疑,他對眼下這個結果已經很滿意了。
只不過,那小子有沒有想過,他是怎么從地牢里活下來的?
蕭敬先發出了一聲極低的嘆息,可緊跟著,他就聽到身旁近處傳來了咚的一聲,緊跟著,一個熟悉的人影便出現在了床前。就只見越千秋捂著腦袋,仿佛是剛剛突然被他的動靜驚醒而碰了頭,滿臉的氣急敗壞,等到和他對視一眼之后,竟是直接一把死死抓住了他的領子。
“下次你要是還這么找死,記得先說一聲,我先把你打死了,免得便宜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