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千秋笑嘻嘻地反駁了甄容的話,隨即才舉手一揖:“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更何況已經隔了這么久,一切音訊只能憑道聽途說。甄師兄,對不住了,讓你留在北燕吃了這么多苦。”
甄容先是一愣,等到越千秋已經深深一揖之后,他才反應過來,搶上前一步想要把人攙扶起來時,越千秋卻已經直起腰笑吟吟地看著他,他那伸出去的手只能又收了回來,足足好一會兒方才嘆了一口氣。
“我是后來才品出滋味,你們沒能等我一起走,不是因為我遲了沒趕上,而是因為,你們本來就想把我留在蘭陵郡王蕭長珙身邊,對嗎?”見越千秋沒有回答,分明是默認了,他不禁搖了搖頭,語調平淡地說,“你們就那么有信心嗎?在北燕皇帝給我那樣高官厚祿之下,我仍然不會改旗易幟?”
“沒人指望甄師兄你當間諜,真的。”
越千秋非常坦然地看著甄容,呵呵笑了一聲:“只不過你在南邊顯然太放不開,所以我琢磨著你在北燕這種能讓人放得開的環境,也許能夠更暢快一些,更何況蘭陵郡王蕭長珙又挺欣賞你的,當著我的面都出言招攬你,總不至于讓你英雄無用武之地。再說,既然你肩頭刺青是你一塊心病,那么在你受人矚目之后,能夠打探到的消息也更多,不是嗎?”
甄容聲音幽幽反問道“那如果我真的已經打探到了自己的身世,證明我是燕人呢?”
聽到這話,越千秋頓時笑得更深了:“那也挺好,至少你心里最大的一塊石頭就算是落地了,至少知道了自己是什么人,不是嗎?當然,我知道你忘不了青城,但你又不是不能回去。如果擔心兩國交兵,左右為難,你留在北燕,兩邊調和一下,你總歸是能做的吧?”
甄容眼神直勾勾地看著越千秋,足足許久方才嘆了一口氣:“我還以為你會對我說,生恩不如養恩……我記得,這是你常常對人說的話。”
“那是我的原則,不是別人的。我會用這話來勸那些鉆牛角尖的人,但只要是心志剛強,已經下定了決心的人,那就用不著我說什么輕飄飄的安慰話了。”越千秋嘴里這么說,心情卻七上八下,尤其是大罵越小四靠不住。
聽甄容這口氣,身世分明是已經確定了的,為什么越小四就一點消息都沒送回來?
就在這時候,越千秋突然捕捉到了一聲異響。今天來見甄容,他自然不會覺得對面這位青城嫡傳掌門弟子會出賣自己,然而此時聽到動靜,一貫很警惕的他還是倏忽間全身繃緊。于是,當看到甄容看著自己背后,面色陡然大變的時候,他就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妙。
下一刻,他就只聽甄容怒喝道:“你居然一路跟蹤我?”
甄容用的是你,而不是你們,這就證明了在自己背后的不是幾個人,而是一個人。而越千秋同時注意到的還有甄容用的是居然,而不是竟敢,心底不禁更是隱隱生出了一個念頭。然而,還不等他確定那個盯梢甄容行蹤的家伙究竟是誰,陡然就只覺得脖子后頭遭到了重擊。
在失去意識的瞬間,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笑聲,那一刻頓時氣得差點沒七竅生煙。
越小四,你這家伙不但盯梢甄容,還竟然膽敢偷襲我!等回到了金陵,我一定要在爺爺耳邊吹風,用家法好好揍你一頓!
然而,越千秋到底沒能把這心里的怒吼叫出聲來。當越小四伸出一只手,穩穩當當接住了被打昏過去的他時,另一個少年卻已經怒不可遏。只一個箭步,甄容就沖了上前,怒聲質問道:“你要把他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