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越小四在這里,聽到蕭敬先這樣顛倒是非黑白,縱使他再腹黑的人,也一定會一口老血噴出來,然后氣急敗壞找蕭敬先拼命。當然,正是因為其他人都已經一窩蜂奔著正在廝殺的地方去了,蕭敬先才能如此肆無忌憚地胡說八道。
而他這信口開河,也確實引來了一陣騷亂。畢竟,他昔日在人前出現得次數多,如今乍一現身,很多人都能認出他,而他剛剛被越小四的隨從反綁蒙眼形同押送的一幕,周遭眾人更是都清清楚楚看到了。原本這小小的騷動還容易壓下去,冷不防人群中又有人嚷嚷。
“晉王蕭容不是你的兒子嗎?他怎么會對你這個當爹的動手?”
“我哪有福氣有這么一個兒子。”蕭敬先呵呵一笑,眼神中流露出了毫不掩飾的譏誚,“那是蕭長珙想要為他這個義子謀一條好出路,這才把甄容硬是安放在我名下。甄容收攏了我的舊部,踩在我肩膀上站穩了腳跟,又拿了我的爵位,可你們看看,剛剛他是怎么對我的?”
如果說蕭敬先之前的話只是引發了眾人的騷動和懷疑,那么此時此刻他把話挑明到這個地步,人群就一下子炸開鍋了。縱使北燕對于父子人倫不像南邊那樣重視,蕭敬先也明顯不是好爹爹,可甄容繼承了蕭敬先的晉王爵位,卻還在大庭廣眾之下把人直接反綁,這就……
在一片紛亂中,也不知道是誰叫嚷了一聲:“蕭敬先,你叛國謀逆,犯上作亂,蘭陵郡王和晉王拿下你,說不定是奉皇上旨意,這有什么不對?”
“你們在這兒和我爭論對還是不對,有用嗎?不應該是追上去,又或者去稟告皇上,就知道結果了嗎?再者,只要消息靈通的都應該知道,我也好,越千秋也好,落到皇上手中確實沒錯,卻也只是失去行動自由,從不曾鐐銬加身。不論如何,皇上都對我二人留著情分。”
“可剛剛蘭陵郡王蕭長珙和甄容,是怎么對我們的?”
從前無數人體會過蕭敬先殘酷嗜殺的手段,如今他分明已經虛弱無力,自然不知不覺就降低了眾人的警惕。可人們根本沒有察覺,蕭敬先單單憑借一張嘴,卻說得人心浮動,尤其是底層兵士中,不少都是忠于北燕皇帝的人,那更是慌了神,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撞。
聚攏在附近的都是留守軍士,少說也有一兩百,沒有什么高階軍官,大多都是底層小軍官。這些小軍官面面相覷的時候,有人殺機萌動,有人將信將疑,也有人是真的信了。于是,大呼小叫召集部屬的聲音不斷響起,哪怕有人想要平息這種紛亂,卻也已經太晚了。
最關鍵的是,蕭敬先在說完這話之后,竟是似笑非笑地一撩袍角,就這么不嫌腌臜地直接盤膝坐地:“我就坐在這里等。如果各位去證實之后,發現我所言不實,那么就回來找我算賬好了!”
這種光棍到了極點的態度,再加上人群中也有人跟著附和鼓噪,終于讓最后一些不大相信的人也變得慌張了起來。甚至有人忘了剛剛蕭敬先是被人扔在這,隨即自己掙脫牛筋繩索的,如果真的是挾持,怎么連這樣一個重要的人質都不要了?
不多時,一個頗有威望的軍官振臂一呼,召集起了附近留守的總共幾百號人,決定去勤王護駕,又留下了二三十個人看著蕭敬先。
眼看著一大堆人亂糟糟地去追蕭長珙和甄容那一行人了,最終人影不見,蕭敬先這才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他瞥了一眼那些自告奮勇留下來看守自己的人,微微頷首笑道:“都上前一步吧。”
他話音剛落,就只見三十個人中,足足有二十余人整齊劃一上前一步。至于那幾個還在猶豫的,當看到這一幕時,則是目瞪口呆。緊跟著,他們便再也說不出話來,因為剛剛還和他們一塊自告奮勇留下來的同伴們,竟是倏忽間又退了回來,眼神中盡是毫不掩飾的殺機。
就在他們動手的一瞬間,蕭敬先淡淡地說:“別出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