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越千秋瞧見來的是甄容,這才悻悻哼了一聲,沒有再和越小四抬杠。而越小四好容易止住了噴嚏,到一邊飛快取了一沓細紙解決干凈鼻子堵塞的問題。他又捏著鼻子上前用袖子把空中殘余的胡椒粉給驅散了,這才快步來到了甄容跟前。
相比越千秋那個熊兒子,他對甄容那是怎么看怎么滿意,此時不知不覺就帶出了親近的笑容:“阿容來啦?讓你看笑話了!就是因為有那么個不孝子,所以我才恨得咬牙切齒,哎,你要是我的兒子,我就不會這么倒霉了……”
“我還替你養著媳婦和女兒,孝順著你爹,到底誰不孝?”
饒是越小四素來伶牙俐齒,卻也被越千秋噎得差點打嗝。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二話不說把甄容給拖了出去,生怕走慢一步會被那個便宜養子給活活氣死。等到出了這間石室,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會甄容,見人固然瘦了些,精神卻還好,就連忙詢問近況。
想到義父如今和今后的處境,甄容只覺得面前這個男人實在是活生生的傳奇。也許他沒有什么被世間稱頌的功績,可就憑在北燕赤手空拳打造出來的那兩個身份,便足以讓大多數人一輩子不能企及。因此,他沒有回答越小四的問題,只是苦笑了一聲。
“義父,你騙得我好苦!”
留守府那場未遂的政變,十二公主雖說聽到了動靜,但因為那動靜來得快去得更快,,她縱使打算借著這樣的變故做些什么,卻也有心無力。她被安置的地方防戍森嚴,徐家父子哪怕存心打算以北燕刺客行刺作為幌子,可倒底挾天子最重要,所以根本沒來得及對她下手。
所以,沒人來告訴她外頭究竟發生了什么,她也沒工夫多想這個。她顛過來倒過去地想著那天覲見吳帝時的種種經過,甚至把當時和三皇子分別時的一幕一幕反反復復回想,掰碎了分析這位僅存兄長的態度,最終漸漸陷入了難以名狀的恐慌。
如果三皇子根本就只是誑她留在吳地,自己卻別有用心,那她怎么辦?最重要的是,她的母親惠妃,她的母族,全都還留在那里!
渾渾噩噩好幾天,寢食難安的十二公主迅速消瘦了起來。她早就忘了自己曾經先后瘋狂迷戀過的男人,那點感情上的小事和生死榮辱家國存亡比起來絲毫不足為道,她已經徹底認清了這一點,可卻已經晚了。這里仿佛被遺忘一般,再沒有人過來,這種情形讓她極其不安。
因此,當這一天門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時,十二公主先是一愣,隨即醒悟到早飯剛剛送過,必定是有其他人來見她。她霍然起身,可想到自己迫不及待的態度很容易讓人鉆空子,連忙復又緩緩坐下。可此時已經來不及整理儀容了,她只能用盡量沉穩的聲音問了一句。
“門外是誰?”
“是我。”甄容那比十二公主更加沉穩的聲音響起,“我要走了,走之前來看看公主。”
盡管和甄容相識也不過就是這一年多的事,真正的相處時間更是只有自己從金陵回到北燕那短短數月,可在逃離上京以及此后顛沛流離的那段時日,十二公主卻早已真正認識到,這位曾經青城掌門弟子,父皇一口咬定是蕭敬先兒子的少年,絕對是真正敦厚的君子。
所以,聽說他要走,她不禁慌忙三步并兩步沖到門前,雙手使勁拉開了房門。見甄容還維持著敲門的姿勢站在門外,她不禁眼眶一紅,隨即背過身去抹去奪眶而出的眼淚,這才用有些含糊的聲音說:“晉王請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