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趕路趕得急,被他們擄走的宋人中,有些年紀大了些,實在走不動,被他們活活打殺了的也有,尸骸也就被隨意地丟棄在路上。
但敵人從蒿店擄走的牛羊,甚至是狗,那些人卻照顧的好好的。想來是他們認為,年長的宋人,還比不上一條狗能給他們帶來實利吧。
到了地人聚齊南下的地方,從蒿店這邊被擄過來的宋人和牛羊牲畜一起,被他們分成了好幾堆,作為財貨分給了這次入宋出錢出力的羌人。
張氏被分到了一個小部落的首領手上,除她外,還有幾個從渭州擄到的宋人,男男女女都有。
對擄來的宋人,敵人看管得很嚴,做的是又苦又累的活計,稍不如意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鞭子。吃的穿的也給的極少,想來也是怕我們會偷偷溜走,或者是反抗。
一開始,也不是沒人想跑。可一天吃了上頓沒下頓,有時候都餓得啃草根吃,哪里有什么力氣呢?很快就被他們給抓了回來,當著大家的面活生生的打死。
在那個小首領家里,張氏的負責的差事是打水燒火,伺候他的妻妾。但這對張氏來說,也是個粗重的活。
在蒿店的時候,張氏卻沒干過這玩意兒。雖說蒿店地方不大,但張殿直頭上也頂著官家下發的帽子,即便張氏的生活排不上最上層那種,但日子過得還是不錯,起碼可以“十指不沾陽春水”。
因此,每次她扛著羊皮袋或瓦罐前往水源處打水時,張氏總會停在水源邊,望著南邊的天空嚎啕大哭,哭完之后,才打好水往回走。
她都會將取水的工具放在地上,望著南方的天空,放聲痛哭,盡情釋放內心的痛苦和委屈。然后,才重新拿起工具,裝滿水回到家中。
幸運的是,在蒿店時,張氏在家里養的那條狗也分到了這個小首領家里。而且,讓人奇怪的是,那狗到首領家后,跟著羌人學會了打獵牧羊,但只要放開的繩子,就一直圍著張氏打轉。
張氏燒火做飯,那狗就安靜地趴在火塘邊;她出門取水,只要羌人沒看見,它也就老老實實地跟在張氏的后面,猶如一位忠實的保鏢。
而且,每次跟著張氏身后出門之后,只要沒有人,那狗就會上前咬一下張氏的褲腿,淺淺地叫上幾聲,之后搖著尾巴往前面走上個十來步。然后再回頭看看張氏,又叫上幾聲。
那情形,似乎在告訴張氏什么事情一般。一開始,張氏對那狗的舉動并不理解。過了大半年之后,那狗依舊如此。
某次,張氏又扛著瓦罐出去打水,那狗也像往常一樣跟著后面。也不知道張氏是不是突然福臨心至。還沒走到水源處,張氏就停了下來,哭著對那狗說,“你能帶我歸漢嗎?”
聽到張氏的問話,那狗興奮地汪汪叫了幾聲,然后歡快地搖著尾巴,圍繞著張氏轉圈圈。似乎這只狗一直在等待這一刻,它高興得手舞足蹈,好像在告訴張氏終于理解了它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