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幾番話說下來之后,施子然只覺得一陣陣懵逼。這男子,究竟是何來歷。既然是這等大家,為何自己一直不曾聽說過呢?
見施子然一直沉默不語,男子不禁搖了搖頭,似乎覺得有些無趣,便站起了身,向施子然提出告辭。
聽到男子向自己辭行,這時,施子然也回過神來,訕訕然拱了拱手,“某汗顏。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還不曾請教閣下貴姓。”
“某,姓盧,名鉤。家在粽溪邊,臨水。”說著,男子便走出了棚子,等施子然慌慌張張地追出來,四下里,早已不見了男子的身影。
頓時,施子然忍不住冒出了一句窩草,我這是碰上何方神圣了?
眼見尋不著男子的身影,施子然無奈的搖了搖頭,悻悻然地回到了棚子里。
然而,躺下之后,施子然心中的煩悶比先前更深了。男子說的這幾樁,可都是他自己平時沒有留意的。這治學之道,確實是逆水行舟啊。
越是這樣想著男子的話,施子然越是覺得煩躁起來。“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天亮之后,我定要去尋尋這盧先生,解解心頭之惑。
然而,家里派出去的子弟,盡管有施子然的提示按圖索驥,四處打聽,可還是不曾訪得盧先生的行蹤。
相反,反饋回來的消息,更讓施子然無比惆悵——整個零陵郡,似乎都不曾有人見過施子然描述的這個男子。
半個月后,谷子收割了。施子然搬著個鋤頭去清理棚子邊的田埂。清著清著,請到棚子西邊靠著水渠的田埂時,施子然一鋤頭過去,田埂上的泥土竟然猛地塌下去了一大截。
等到把鋤頭提起來,泥土垮去的地方顯出了一個大坑,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螻蛄,至少能裝上滿滿一撮箕。而且,那些螻蛄像是被驚嚇到了似的,在坑里爬過來爬過去。
看到這些螻蛄,施子然又順手用鋤頭在土坑里拖了一下。隨著鋤頭的撥弄,幾只稍微大一些的螻蛄露了出來,其中有一只體型更是胖的驚人,似乎是這些螻蛄的王者。
施子然頓了頓鋤頭,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想起了那天夜里拜會自己的男子,然后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口中喃喃道,“盧鉤,盧鉤……,這盧鉤的反音不就是螻蛄嗎!”
再抬起頭,水渠邊的一棵粽子樹冷不丁一下子就闖進了施子然的眼里,讓施子然又是猛地一驚。
施子然下意識的扭頭朝棚子看去。“粽溪邊,臨水而居。”這咋都對的上號啊?那自稱盧鉤的男子,莫非就是這玩意兒?
沉吟了片刻后,施子然叫過了邊上勞作的施家子弟,滿滿地燒了一大鍋開水,對著這坑螻蛄劈頭澆了下去。
隨著一陣噼里啪啦的響聲,那些螻蛄在土坑里痛苦的掙扎翻轉,然后全部被燙死在了土坑里。那只體型龐大的王者,更是肚皮朝上翻在土坑里。
看著這些掙扎著死去的螻蛄,施子然突然覺得有些無趣起來。又提著鋤頭勾了些泥土,把這個坑填了。
這天過后,施子然又托人四處打探那個自稱盧鉤的男子的消息,依舊是一無所獲。
而且,在這之后,施子然注‘說文’的時候,愈發謹慎了。至于后來施子然無意中提起螻蛄的事,聽了的人都不以為然。子不語怪力亂神,沒有人否定施子然滅殺螻蛄的事。
但是,那盧鉤是不是就是螻蛄呢,這個,誰都不好說吧。畢竟,事出反常,必有妖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