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禮曹判書金堉的鮮血。
黃臺吉的命令下達后,金堉也想說些什么,可是還沒等他張口,一個早就握刀在手的正黃旗巴牙喇兵,已經聞令揮刀而出。
金堉的頭顱應聲落地,脖頸處鮮血噴涌,噴得沈器遠滿頭滿臉,噴得地上的冰雪瞬間殷紅一片。
“你又是何人?”
“下國小臣沈器遠,蒙我國王上不棄,現任小國兵曹判書。”
“沈器遠?可是數年之前那個聞風逃遁,叫朕追都追不及的李朝兵馬都元帥乎?”
“正是,正是小臣。”
“哈哈哈哈——好!你很好!”
跪在地上的沈器遠不敢抬頭看,但是聽見黃臺吉哈哈大笑的語氣,他心里一個石頭暫時落了地。
雖然之前他私通明朝陰謀廢立的事情一直是暗中進行,做的很隱蔽,可是這次北方二道發生的反清大起義,卻與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反水的南三道水軍統御使林慶業,是他一力舉薦的。
當內應的平安道兵馬度使柳林,又是他的兒女親家。
而那個打著大明征東將軍特命全權使者旗號,入駐平壤府城作亂的沈器成,又是他單方面宣布斷絕了關系的親弟弟。
這可都是擺在明面上的東西。
就算其他人看不到張厚健、安克誠、崔孝一、車禮亮以及蔡門亨等人的任命中存在的貓膩,可是卻絕不會看不到他沈器遠跟林慶業、柳林特別是沈器成的關系。
一旦有人檢舉揭發他私通明朝,那他就必然要吃不了兜著走。
這也是他早早地跟金尚憲等人劃清了界限,不肯出手相救,同時厚禮結交金自點的原因。
當然了,這也是他眼下公然站出來,冒險指斥禮曹判書金堉的原因。
一切都是為了先保住自己。
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保住了有用之身,待到清虜大軍撤離了,到時候就又是另外一個局面。
所以,有了清虜偽帝黃臺吉親口所說的“你很好”這句話,沈器遠的心里總算是安定了一些,不那么忐忑了。
至于黃臺吉提起他當年的丑事,并且當眾嘲笑他,事實上在他的心中毫無波瀾。
當年他那個李朝兵馬都元帥就是一個虛名,那些名義上的各路勤王人馬雖然多,在當時混亂之際,他根本指揮不起來。
除了臨陣脫逃之外,就剩下投降和戰死這兩個選擇。
然而這兩個選擇,都不是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