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方諮議過譽了,現如今,越某人只是閑云野鶴而已,承蒙袁伯應袁公子看得起,乃受邀在其府中,暫時充任西席,萬萬當不得方諮議如此贊譽。”
方光琛的話音剛落,楊振就見對面燈火光影下的數人之中,有一人快步前來,一邊見禮一邊這么大聲說道:
“尤其是在欽命征東將軍金海伯楊都督的面前,什么西南戰功,什么文武全才,全都不值一提,方諮議之贊譽,越某人愧不敢當,愧不敢當啊!”
轉眼間那人來到跟前,楊振定睛看去,只見此人身材高大,卻有些干瘦,一身青袍,行走之間隨風飄動。
他的頭發有些稀疏,胡須卻甚茂盛,一張黝黑的臉上顴骨高高,棱角分明,雖然人到中年,已經四五十歲,但是那雙眼睛目光炯炯,卻顯得很有精神。
楊振正打量著對方,就見那人來到跟前,躬身對自己說道:“在下越其杰,見過總鎮大人!在下久聞總鎮大人之威名,今日得見,深感榮幸!”
“欸——,越先生不必拘禮,不必拘禮,楊某這里正有許多事情請教先生,先生請,我們到房中談話!”
楊振見越其杰向著自己躬身行禮,連忙扶住了他,然后滿臉笑容地拉著他,往賓舍院落的正房走去。
到得正房門口,楊振先叫方光琛陪著越其杰入內,自己回頭叫張臣在外接待那些跟著越其杰的其他文武從人。
然后叫李祿去安排跟隨自己從金州城班師的火槍營擲彈兵營人馬,并叫人去請了南路協守總兵兼總鎮府協理營務處總管張得貴前來客館。
過了一會兒,金海總鎮府旁邊的這個客館賓舍之中,就只剩下楊振、張得貴、方光琛三人,圍著炕上的一桌飯菜,陪著越其杰邊吃邊聊。
說是邊吃邊聊,其實主要是楊振吃飯,而其他三人陪著。
如今早過了晚飯的時間,張得貴、方光琛和越其杰,當然早就吃過了晚飯,四個人中只有楊振一個風塵仆仆饑腸轆轆。
但也正是楊振這樣隨遇而安不講排場的習慣,讓一直觀察楊振一言一行的越其杰,暗暗點頭,心折不已。
卻說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楊振狼吞虎咽地填飽了肚子,放下碗筷,抹了抹嘴,盤腿坐在炕上,對越其杰說道:
“越先生,楊某向在關外,對關里的情況所知不多,近來,更是率軍征戰金海前線,對關里情形遠隔山海。你從登州來,想來對登萊、山東乃至北直的情況當有所知,如今,關里情形如何?”
楊振本來就是隨口一問,想從越其杰的嘴里了解一下登萊山東等地的情況。
畢竟這個越其杰,從外地到登萊,一路行徑各地,對關內情況的了解,比起自己自己自己麾下的其他人來更深入更直接。
但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說完了話以后,那個越其杰卻長嘆了一口氣,本就膚色黝黑的那張臉,一時間更黑了。
楊振見狀,連忙扭頭去看方光琛,卻見方光琛聽了楊振的話以后,自顧自苦笑著搖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