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於蜚扶著水泥砌的護欄,腦中漸漸放空。
一個身影從模糊變得清晰,勾著眼尾似笑非笑。
是洛曇深。
下午在田埂上,洛曇深說休息日就是用來休息的,他當時本來想反駁——休息日是用來做平時做不了的事。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沒有必要反駁。
因為洛曇深根本理解不了。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點上根煙。劣質的煙草很是嗆人,他沒有癮,但被車間里的工人散了幾根后,也會在身上備上一包,偶爾抽一抽。
白霧在夜色中升騰,混淆著灰暗的燈光,眼前變得模糊,但洛曇深的臉卻更加清晰。
清晰到如精工雕琢一般,每一處細節都生動非常。
他拍了拍后腦,惱怒于將洛曇深的臉記得如此清楚。
片刻,唇角又扯出一片苦笑。
看過那么多次,從眸底刻入心尖,怎么可能不清楚?
離開楠杏之前,他坐在皮凳上,手心盈著深棕色的藥酒,另一只手握著洛曇深的腳踝。
那腳踝好好的,只是因為皮膚太白,又太過細膩,而顯得那片故意掐出的紅暈觸目驚心。
他沒有多言,將揉散的藥酒抹在那藏著力道的腳腕上,按摩片刻,抬眼看洛曇深,“好了。”
洛曇深沒有立即將腳收回去,目光灼熱而銳利。
那只“傷腳”還搭在他腿上,更準確地說,是腿間。
兩人就這么彼此凝視,誰也沒有撤開目光。藥酒濃郁的氣味在空氣中擴散,好似形成了一個無形的屏障。
在屏障里,時間的流速近乎停滯。
“少爺,開飯了。”周姨喊道。
洛曇深眨了下眼,姿態優雅地抽回腳,雙足踩在米色的羊毛拖鞋里,起身說:“吃飯去。”
“不了。”他徑自走去衛生間,洗干凈手后道:“我回去了。”
洛曇深似乎有些驚訝,“菜已經做好了。”
他搖頭,再無退讓之態。
洛曇深倒也沒有再做阻攔。
幸好沒有。否則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堅持離開。
周姨開車將他送到最近的公交站。洛曇深的意思是直接送到家,他沒有答應。停車時周姨還笑著說:“你這孩子,怎么這么客氣。”
一不留神就抽掉了三根煙,他甩了甩頭,洗漱之后關上了臥室的門。
站在書桌前,指尖已經碰到了抽屜的拉手,片刻后卻像觸電般收回來。
他捂住半張臉,許久沒有動彈。
許沐初又在約局,說是明昭遲泡到了新的女星。洛曇深覺得沒勁,懶得去湊熱鬧。
“你清心寡欲多久了?”許沐初那邊吵得很,“那個誰還沒泡到啊?操,有那么難搞定嗎?你都從夏天磨蹭到秋天了!”
“沒那么夸張。”洛曇深靠在窗邊的貴妃椅上,只穿一件真絲浴袍,腰帶松松垮垮地系著,長腿露在外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