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於蜚在床邊站了一會兒,悄聲走到門邊,關燈,關門。
客廳和廚房全是垃圾,鍋碗瓢盆碎片灑落一地,水管被破壞了,污水橫流,桌椅板凳被拆,墻上澆著五顏六色的漆。
這副畫面太過熟悉,單於蜚已經見怪不怪,甚至知道那些人只是受命前來惡心自己與單山海,所有的破壞都是點到為止。
今天淋了雨,雖然沒有感冒,但身體還是有些乏,本想沖一碗板藍根沖劑就趕緊睡覺,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
好在收拾殘局這種事,他早就摸出了門道。
快凌晨五點時,水管修好了,垃圾與砸碎的碗全部裝進麻袋,墻上的彩漆被家里常備的白漆覆蓋,壞掉的椅子能修的已修好,不能修的也已在麻袋中。
做完清潔,扔掉麻袋,客廳和廚房勉強回到了原本的模樣。
但油漆味太重,他想,未來幾日得叮囑爺爺去鄰居家或者院子里打發時間。
秋冬季天亮得晚,天幕還漆黑一片,但已經沒有補眠的時間了。
單於蜚站在陽臺抽煙,試圖趕走疲勞,但腦子里的某個位置痛得鉆心,像有人用錘子在那兒反復敲砸,眼睛也極不舒服,周身酸軟乏力——都是感冒前的征兆。
他將指間的煙摁滅,用力按揉眼窩,知道下午那場雨的影響終究還是被疲乏催攪出來了。
燒水沖板藍根沖劑和抗病毒沖劑時,他盯著咕噥作響的水壺,短暫地出了會兒神。
那只是一場小雨,他淋過無數次的小雨。如果沒有將保溫擋風效果不錯的工作服脫下來,僅穿一件t恤,他不至于受涼。
但后座那人手臂的顫抖清晰地落在他的腰腹上。
下一秒,他已經停下車,拉下工作服的拉鏈。
洛曇深并沒有與他客氣,想必是早已習慣這種程度的照拂,也沒有在意他只穿一件t恤會不會冷。
嬌生慣養的少爺,也許本就不該為這些小事上心。
他并不后悔借衣,若是沒有半夜這一通忙碌,也不至于感冒。
水燒開了,他皺著眉將又濃又苦的藥湯一飲而盡,期望藥效能趕緊將蠢蠢欲動的感冒病毒壓下去。
他不想因為生病而請假。
洛曇深不擅飲酒,夜里醉得一塌糊涂,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套房里的厚重窗簾拉得嚴嚴實實,一絲日光都沒有泄進來。
他坐起身,拉開被子看了看,身上穿著干凈的睡衣,喝酒時穿的那一身被掛在不遠處的衣架上,房間里沒有異味,周身也沒有歡愛過的感覺。看來許沐初將他的囑咐聽進去了,只是找人幫他換衣,并沒有往他床上亂塞人。
他下了床,活動了一會兒身體,叫來養胃解酒的清淡餐食,拉開窗簾,被秋天難得的艷陽照得瞇起眼。
昨天還陰云密布,今天居然就晴空萬里了。
他扯了扯唇角,正準備去浴室泡個澡,就看到與餐食一同送來的姜棗茶。
這玩意兒勾起了他不太愉快的記憶。
單於蜚現在在干嘛?
在車間像個機器人一般勞作,還是在吃那些油膩的飯菜?
或者正在喂流浪狗?
他揉著太陽穴,忍不住想單於蜚,又覺得單於蜚這人實在有些不識好歹。
他的耐心沒有那么多,給予單於蜚的已經超過了過去所有“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