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掐著自己的虎口,猛地從情緒中抽離,大口喘息。不過片刻,竟已是滿身大汗。
突然格外懷念單於蜚身上淺淡的煙草味和機油味。他靠在椅背上,慢慢閉上眼,用力回想這兩種平凡的氣味,好像它們能夠撐開一道屏障,隔絕那圍繞不去的消毒水味。
幾乎過了很久,心情終于平復。他擦掉臉上的汗水,迫切地想要泡一個熱水澡。
這里離摩托廠家屬區很近,開車上路時,他無可避免地想起那天在單於蜚家里,自己也是一身的汗,還弄臟了單於蜚的床單被套。
單於蜚那么節省,肯定不會將床單被套扔掉。它們現在應該已經被洗干凈了,只是這幾天天氣不好,不知道有沒有干。
還有那件襯衣。
單於蜚會怎么處理他的襯衣?洗好晾干?還是放著不管?
心被好奇占領,漸漸就不那么焦灼陰沉了。
現在是傍晚,單於蜚已經去鑒樞,他卻在路口打了個轉,往摩托廠家屬區開去。
雖然只去過一次,但他記得單家的窗戶。車開不進來,他站在樓下,盯著那沒有玻璃窗的客廳陽臺看了好一陣。
晾衣桿上有牛仔褲,有長袖t恤,沒有床單被套,更沒有他的襯衣。
“已經干了嗎?”他低聲自語,回到車里時想,應該是干了吧。
莫名其妙跑了這一趟,身上的汗干了,膩在身上卻更不舒服。他想見單於蜚,也想趕緊洗個澡,順便在鑒樞吃碗海鮮面。
他已經認了,單於蜚是他的“情緒調節專家”,低沉消極的時候想想單於蜚,壞心情不說立即消失,起碼不會像蔓藤一般裹得他喘不過氣,心潮澎湃的時候,單於蜚又時常潑一盆涼水,叫他想飄也不怎么飄得起來。
他還就著迷于這種牽絆。
行至半途,手機響了。他看了看,是個未知來電。
第一次響時他沒接,來電者卻似乎挺有持之以恒的精神,打了一通又一通。
他有些煩,接起時語氣不太好,“誰?”
“洛少。”似乎在哪兒聽過的聲音傳來,“我,我沒有打攪你吧?”
他想了半天,反應過來,“安玉心?”
“是我。”安玉心平時說話就文文弱弱的,在電話里更顯底氣不足,“洛少,你沒有存我的電話嗎?”
當然沒有。
這是他的私人號碼,很多有表面來往的人都存在工作用的手機上。
不過即便是那個手機,上面也沒有存安玉心。
他有些奇怪,不知安玉心怎么會突然打電話來。雖然打過交道,上次在凌渡,他還照拂過對方,但那只是逢場作戲的關懷,換一個和安玉心一樣柔弱的人,他仍舊不會吝于展示風度。
“有什么事嗎?”他虛假地笑了笑,以便聲音帶上笑意。
“沒事。”安玉心立即否認,很快又道:“洛少,那天你喝醉了,我和我哥沒能照顧好你。”
他一聽便知,安玉心這養在溫室里的玫瑰是想與他套近乎。
但這通電話打得也太沒趣了,要打應該第二天就打,現在都已經過去好幾天,安玉心不提起,他都快忘記喝醉的事。
不過喝醉后干的事,他可沒忘。
想起醉里的碰觸與洶涌,他眉目舒展,語氣是真的有了笑意,“沒關系,那天你來得晚,我都沒能和你喝上幾杯,改天……”
“今天可以嗎?”安玉心說得有些急,說完一句卻很快偃旗息鼓,“我今天可以請你吃個飯嗎?”
“今天?”洛曇深揉了揉眉尾,“抱歉,今天有點事要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