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曇深瞇眼,“明昭遲。”
“暫時還不能確定是明昭遲還是其他人。”賀岳林笑了笑,“不過你認為是他,我就相信你的直覺好了。”
洛曇深注視著金紅色的茶湯,手指在下巴摩挲。
賀岳林等了一會兒,問:“在想什么?”
“拿到明昭遲指使平征的證據意義不大。”茶湯的波光倒映在洛曇深眼中,“我想要的是明昭遲在國內犯罪的證據。周謹川和肇事司機都已經死了,周仁嘉下落不明,這一切如果都是明昭遲的手筆,那他必須付出代價。”
賀岳林說:“這就是我沒有立即將平征帶回來的原因。車禍這一塊我還在查,在得到確切的證據之前,我們最好不要驚動明昭遲,或者說明家。”
洛曇深揉著眉心,叫來佐茶的餐點,扯出一個客氣的笑,“這次麻煩你了。”
“不用和我這么客氣。”賀岳林說:“誰動你,就是動我,我咽得下這口氣?”
茶室建在湖邊,零星的星光點綴在湖水里,空氣里夏天的氣息被暈染上了一層潮濕。
洛曇深將切好的茶點推到賀岳林面前,半開玩笑半正色地問:“這些年你經歷了什么?”
賀岳林正在喝茶,聞言被嗆得咳了起來。
洛曇深懶得對他噓寒問暖,狀似冷漠地看著。
“你這話說得……”賀岳林用紙巾擦手與嘴,“我好端端的,除了吃喝玩樂,還能經歷什么?”
“我記得你以前恣意張揚,從來不會委屈自己。”
“我現在也很任性妄為啊,哪里委屈自己了?”
洛曇深十指交疊,“如果是以前的你,一定不會答應回國聯姻。我有意刁難,你也不會給我好臉色看。”
賀岳林笑彎了眼尾,“先回答你后面一個問題。你怎么知道如果你耍橫,我不會給你好臉色看?”
“你這不是回答,是提問。”
“行行行,那就當是提問。”賀岳林說:“以前你也沒有故意為難過我吧?你就那么確定,一被你刁難,我就會垮下臉?”
洛曇深挑起一邊眉。
“我不會。”賀岳林神情很自然,“對你,我向來很有耐心。”
洛曇深卻不大自在起來,端碗喝茶,別開視線,“是嗎?”
“你這樣漂亮可愛的小孩——先別急著瞪我,我是說你當年,十六七歲,怎么就不是小孩了?”賀岳林接著道:“我想不動心都難,不過你那時還未成年,我不至于糟蹋到你身上去。”
洛曇深很輕地哼了一聲。
“現在回答前面一個問題。”賀岳林攤開手,“人,尤其是年輕人,想法每時每刻都在改變,不然閃婚閃離的人怎么那么多?不過我呢,已經經過深思熟慮。回國聯姻,一來是因為聯姻對象是你,我可以接受,二來我年紀大了,也漸漸想有一個伴兒。”
“你少來。”洛曇深說:“二十六歲也叫‘年紀大了’?”
“就算是我夸張了吧。但你不能否認,人不會永遠年輕,永遠二十歲。我不想到了四十歲、五十歲,突然覺得該有個伴兒,卻已經錯過了最佳人選。”
“所以對你來說,我是最佳人選?”
賀岳林道:“我認為‘最佳人選’這一說法對我們彼此來說都很合適。難道你有比我更滿意的人選?”
兩人隔著茶桌對視,彼此試探,冷靜,親昵,卻又疏離。
須臾,洛曇深突然笑了。
賀岳林輕松道:“想明白了?”
“我們是一類人。”洛曇深說:“你是這個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