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單家,本來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沒有任何交點,只要他不主動打聽,一位貧困老人溺水而亡的事根本不會傳到他耳邊。
他請了半個月假,去國外散心。
回國之時,洛、賀兩家即將聯姻的消息已經在原城上流圈傳開。
他不確定單於蜚是否知道,亦不知道單於蜚是否已是明家的人。
他不敢打聽,像鴕鳥一般將頭埋進黃沙里。
“單於蜚已經從鑒樞辭職了。”入秋之后,夜風轉涼,賀岳林手臂掛著一件薄毛衣,“披上?”
洛曇深接過薄毛衣,松松垮垮搭在肩頭,“你不用告訴我這些。”
賀岳林聳肩,“我覺得你應該知道。還有一件事……”
洛曇深抬起手,打斷,“我和他已經沒有關系了。”
“還有一件事。”賀岳林卻沒有就此住嘴,“單於蜚的爺爺單山海,已經過世了。”
四周安靜得能聽見心臟跳動的聲音。
少傾,洛曇深怔然地回過頭,眉心緊擰,“什么?”
接著,他的聲音顫抖起來,“為什么?明漱昇不是已經……”
賀岳林搖頭,“和明漱昇沒有關系。是自殺,溺斃在摩托廠附近的池塘里。”
洛曇深半張著嘴,眼中全是不信,啞然道:“什么時候?”
“我本來不想告訴你。”賀岳林嘆了口氣,“考慮了這么久,還是覺得你有權知道。”
“什么時候?”他急切地問。
賀岳林看著他的眼,緩慢道:“你與單於蜚分開那天。”
嗡——
嘈雜凌亂的聲音在腦中響起,洛曇深睜大雙眼,瞳孔卻緊緊收攏。
“我跟警方了解過當時的情況。”賀岳林說:“和你沒有關系,老人是當天下午自己走去池塘,半夜遺體被撈起。我猜,他自殺是因為不愿意再拖累單於蜚。”
洛曇深茫然地站起,肩頭的薄毛衣掉落在地,低聲自語:“……那天是他的生日。”
“已經過去了。”賀岳林將薄毛衣撿起來,“葬禮明家沒有插手,是單於蜚自己操辦的。老人葬在柳淳公墓,單於蜚……”
洛曇深像失聰了一般,只聽得見從四面八方襲來的刺耳尖叫。
他簡直不敢去想那一天單於蜚是怎么度過的。
是不是一回家就發現爺爺不見了?
抱著怎樣的心情四處找尋?
看到被撈起的遺體時,是不是心肝脾肺都痛得沒了知覺?
許久,手背上突然濺起涼意。
洛曇深堪堪回過神,才發現自己落淚了。
眼淚就這么不受控制地掉下來,難以止住。
“爺爺。”他輕聲道:“您怎么狠得下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