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心里的聲音卻道:“你呢,你怎么狠得下心?”
你們怎么狠得下心,在他的生日時,那樣傷害他!
“再過一個月,我們就要正式訂婚了。”賀岳林說,“這些事我不想瞞著你,你也趁這段時間,好好梳理一下心情。”
“他現在呢?”洛曇深問。
“聽說在t國。明靖琛給安玉心找到了供體,他大概是去陪護。”
“所以說,他現在已經是明家的人了嗎?”
賀岳林頓了頓,反問:“你希望他一直生活在塵埃里嗎?”
他無法回答。
賀岳林在他肩頭拍了拍,“雖然我們兩家與明氏都有過節,但訂婚儀式不可能不邀請明家的人。”
“隨便。”洛曇深說。
“單於蜚也許會來。”賀岳林道。
許久,洛曇深搖頭,篤定道:“他不會。”
“這是您要的監控。”安保經理客氣道:“需要我找人和您一起看嗎?”
洛曇深搖頭,雙眼緊緊盯著屏幕。
單於蜚生日那天,給他打過一個電話,說在洛氏集團。
他只是想看一看,與他通話時,單於蜚臉上帶著什么樣的表情。
高清攝像頭下,單於蜚獨自坐在人來人往的一樓大廳,頻繁地看手機,然后撥出了一個號碼。
他原以為,單於蜚是一到大廳就給他打來電話。事實卻是,單於蜚早就到了,卻沒有提前打攪他。
他鼻腔有些發酸,見單於蜚拿著手機,神情漸漸變得茫然、黯淡。
是電話另一端的他,狠心地潑了一盆冷水。
掛斷電話后,單於蜚在原地站了很久。
周圍明明有不少忙碌的人,單於蜚站立其中,卻顯得那么孤獨。
他將這一段來回翻看,忽然想起更早之前,單於蜚來給他送過紅糖冰湯圓。
視頻是按時間分段的,當他看到單於蜚凌晨還出現在監控中時,還以為時間出現了錯誤。
但很快,他就明白,錯的不是時間,而是他自己。
從八點到十二點,單於蜚獨自坐在大廳,等了他整整四個小時。
是他讓單於蜚來送冰湯圓,也是他忘記單於蜚還在等自己。四個小時里,他與賀岳林相談甚歡,直到凌晨與賀岳林道別,才想起未赴單於蜚的約。
撥去電話時,他故意問“你已經回去了吧”。
他想聽到“是”。這樣,他便不用內疚。
單於蜚在洛氏集團的大廳,給了他想要的答案。
他已經記不得自己后來敷衍了事說了什么,只見監控里的單於蜚放下手機后靜靜地待了一會兒,然后將裝著湯圓、配料的盒子都打開,胡亂混在一起,草草吃了起來。
紅糖冰湯圓是甜點,是零食,單於蜚吃的時候卻像匆忙解決晚飯。
為了給他送這份夏日甜點,單於蜚大概連晚餐都沒有顧得上吃。
他按住眼窩,試圖將從胸口翻涌而上的心酸壓下去。
那個晚上,他不僅沒有感激單於蜚,還情不自禁將單於蜚與賀岳林放在一起比較,認為賀岳林才能幫助自己,而單於蜚只會不痛不癢地送一碗紅糖冰湯圓。
可單於蜚送出的何止是一份紅糖冰湯圓?
單於蜚送到他面前的,是一顆赤誠的心,是能給予的一切。
他卻不屑一顧,甚至肆意踐踏。
“洛先生?”安保隊長善意地提醒:“您已經盯著監控看了一下午了。需要找什么,我們可以幫您找。”
他搖頭,站起的一刻,手腳登時發麻。
今年的秋天迎來了十數年不遇的大降溫,才十月,大街小巷的樹木就掉光了葉子。
摩托廠家屬區破敗如常,筒子樓間充斥著家長里短的罵聲。
單家早已無人居住,洛曇深站在門口,輕易將木門推開。
“吱呀”一聲。
屋里斷電斷氣,客廳光線不足,有些陰暗。
他走去單於蜚的臥室,看著曾經躺過的床,蹲在地上,手指觸到落滿灰的床沿。
“我明天就要訂婚了。”他說。
家里只剩下大件家具,生活用品幾乎都已經處理掉了,他回想了一會兒過去的事,打開木柜,看見角落里放著的玩具。
小皮球、仙女棒、火箭、卡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