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英自討了沒趣,也不愛跟她倆計較,轉身去另一邊兒轉悠去了。
王淑芬不知道為啥大嫂轉身不理會自己了,嫁到老燕家五年,她除了懷了一個大胖小子以后,就再也沒開過懷,反倒是大嫂現下已經懷了第三個。這要是放在別人家,這大嫂一定會趁著懷孕不干活兒或是指使她這個弟妹干家務、伺候公婆,可趙春芳還是愿意跟她一塊兒干活,直到月份大了才慢慢地兒干些洗衣服做飯的輕松活兒,不再去挑重物了。
自打她進門兒,大嫂也沒跟她紅過一次臉,還在討好婆婆田秀平的路上越走越遠。
這樣好的大嫂,王淑芬好好兒相處還來不及,又咋會故意得罪?她看趙春芳黑著臉,又不好解釋,結果只能憋悶著干完了一下午的活兒。
這一憋悶不要緊,愣是把自己給憋中暑了。
身上曬著,腳底下黃泥也曬得發燙,心里又憋著氣,王淑芬能舒坦嗎?晚上收工回到家就開始天旋地轉,喝了兩口涼水也不見順氣,還一直犯惡心。老二燕建業在一邊兒拿著蒲扇給她一下一下扇著風,還扯著嗓子朝他大哥喊,能不能借個板車兒把自己家媳婦兒送到鄉衛生所去看看。
田秀平正因為陳英和燕建學的事兒犯愁,沒空搭理院子里的破事兒,只管讓老大老二小聲點折騰,別耽誤老三看書學習。
趙春芳催促老大燕建國幫著搭把手,把老二媳婦兒推去衛生所瞧瞧,她還小聲給燕建國嘀咕,“看樣子二弟妹八成是中暑了,估計去了喝個藥就能好,但也別耽誤。”
燕建國應聲點頭,推著車就往老二那屋門口去,燕建業把王淑芬放在車面子上,又墊了一層花夾被,推著就走了。
老二家的柱子巴巴兒從屋里出來看,拉著趙春芳的手,可憐巴巴兒地問道,“大媽,我媽咋的了?咋不能走路了?我爸推我媽走了,是不是不要我了?”
柱子還是個半大小孩兒,啥都不懂,一個小子,心思細膩地跟個小丫頭似的,偏生王淑芬還就這個一個孩子,里外里都是要寵著的,因此也就越發心思敏感起來。
趙春芳怕柱子又多想,便把他拉進自己屋里,讓鐵蛋和順子陪他一塊玩兒去。
老燕家男丁興旺,且不說田秀平自己生了四個兒子,他家老大燕建國家生了倆都是兒子,老二就生了一個,還是兒子。
這在村兒里,兒子是什么?兒子就是勞動力啊。
尤其老燕家的兒子們還都一個一個的精壯勞動力,干得多,工分兒拿的也多。家里頭又能種地的,有能讀書的,也有能賺錢的。大羅村兒沒有不羨慕老燕家的,有女兒的人家還羨慕趙春芳和王淑芬的娘家,能把自己家閨女嫁的這么好。
對此,趙春芳就抿嘴嘴不說話,她心里頭清楚,婆婆其實是個偏心眼兒,兒子里頭最喜歡老三,兩個女兒是都疼的。可對老大燕建國、老二燕建業、老五燕建文,她可是能睜一只眼,就絕對不睜開領外一只。
至于她公公老燕頭兒那是個妥妥兒的女兒控,兒子都是糟心的玩意兒。
連帶著她和老二家的生的幾個大小子,老燕頭兒都不咋喜歡,更別提蠢笨如牛的老大、老二和老四。
索性她生的兩個孩子是省心的,老大鐵蛋十分有哥哥的模樣,還會帶著兩個弟弟在家里,讓平日里農忙下地干活兒的大人們省省心。
趙春芳轉身回到屋里納鞋底兒,一只鞋還沒納完,就瞧見自己家燕建國回來了,額頭上還冒著汗,上氣不接下氣,明顯是跑著回來的。
他大氣吭哧地跑去老兩口兒那屋,嘴上還嚷叫著,“媽,媽,老二媳婦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