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媽呢?”
“我媽那會兒沒受住,跳湖沒了。”
老燕家全家人都沉默了,連個氣兒都不敢吭。
一看這氣氛是要尷尬啊,趙志文趕緊咧開嘴笑了,緩解一下緊張的局面,“沒事兒沒事兒,這都快十年的事兒了,也就那幾年我難受,現在好多了,我還跟我爸通信啥的,都挺好的。”
喲,這小伙子還樂觀!
田秀平咽下嘴里的一口面,仔細打量起這小伙子的穿著樣貌來。
衣服雖然舊了,但是好在收拾得干凈,模樣兒算不上多俊,但是好在周正。
整個人說氣話來很是利索,憑白就讓人覺得舒服。
“算了算了,都怪我老太太,偏讓你提起這鬧心的事兒來,不說了不說了,吃肉吃肉,老大家的,快給小趙夾肉啊。”
得,這趙校長也不叫了,變成叫小趙了。
順子:奶啊,你可真會套近乎。
趙志文知道順子和鐵蛋是老燕家的孩子,也知道燕金梅是他們的小姑姑。
可剛開飯那會兒轉圈兒看了一圈兒,也沒瞧見燕金梅。
“金梅老師咋沒瞧見,是生病了嗎?”
看趙志文一臉憨態樣貌,鐵蛋和順子倆小孩兒憋不住了,低著頭,臉對著碗,開始憋不住笑起來,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坐在他倆對面兒的柱子,看見哥哥笑了,自己又不知道為啥,就一直拉著王淑芬的胳膊問,“媽,哥哥們為啥笑?為啥?你告訴一下我,為啥呢?”
大人們比小孩子有樣兒,還是忍得住的,都是兀自別在那兒不說話。
“金梅啊,可能是沒睡好,在里屋補覺呢,剛才咋沒人去叫一嗓子?哎,老大家的,你要不去叫一下吧。”
論裝傻的功力,全家人都是服了田秀平的。
這說的就是自己跟沒事兒人一樣啊,啥都不知道!
趙春芳知趣地進屋了。
“小趙,你別管他,接著吃。”看著趙志文聽話地開始扒拉面前的面條,她又開口嚇唬人家了,“我啊,就是想問問你,我們金梅是不是在學校有相好的了,你說她為啥到了年齡還不想嫁呢?我年前統共給她介紹三四門親事,一個也沒給我瞧上喲。”
趙志文聽了這話著急回答說沒有沒有相好,學校統共就我跟一個已婚的男老師,結果一著急就把自己給嗆著了。
吃面條嗆著是很可怕的,畢竟食道跟氣管兒是連著的啊。
趙志文當時的感受就是,滿世界都是面條啊。
愣是咳嗽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田秀平這會兒還裝著無辜的樣子,“哎喲,小趙啊,你著啥急啊,慢慢說唄,又不急。”
趙志文實則是有點兒心虛啊。
跟金梅稍微有點兒說不清楚的,那也不是別人,不就是自己嗎?
學校里頭幾個女老師,有仨是知青,剩下一個就是金梅。那幾個女知青自打來了大羅村兒,就對這個趙校長有了心思,不過多半聽說了他家里的事兒,就都悻悻而歸。
也就燕金梅啥也不管不顧的。
趙志文還是存了怕耽誤燕金梅的心思,不好意思跟她表達個啥,才會造成了今兒這樣的局面。
“我們家打算年后給金梅上隔壁村兒哪兒的給介紹對象去了,趕緊抓緊把她給嫁咯,所以才想著問問你,有沒有人跟她已經相好了。”
趙志文一個人面對著半碗面沉默著。
屋里頭的燕金梅老遠聽見自己媽這句話,立馬就要沖出去跟自己媽亮刀子了!
這是干啥呢?要干啥啊?
自己又不是賣不出去的豬下水,還在這兒膈應她干啥?
要不是趙春芳抱著她倆胳膊攔著她,估計她早就沖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