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領了紅本本兒,都不敢打包票。
田秀平不敢自己定言論去決定閨女的后半輩子。
老燕頭兒的態度很強烈,就是不能去考,留下踏踏實實在村兒里過日子不是挺好嗎?非要往城里扎堆兒干啥。
阿福雖然小,可是能感受到日益緊張的氣氛,她只有在沒人的時候才敢悄咪咪地問她奶。
“奶,為啥爺不讓小姑夫考大學?考大學好啊,鐵蛋哥再過兩年不也考大學了?小姑夫也考啊。”
田秀平也不知道咋給這個小孩子解釋其中的復雜。
這阿福不是小福星嗎?咋不在這上頭保佑燕金梅夫婦倆呢?
“你小姑夫考大學不是就跟你小姑姑分開了?大學要念四年呢,你小姑姑這期間想你小姑夫咋整呢?”
“讀大學很遠嗎?”
“遠,比縣里遠上幾十倍。”
“小姑姑可以跟去啊!”
這個田秀平倒是沒考慮過,可是燕金梅跟過去干什么呢?讀書就是窮學生,住宿舍的,燕金梅去了住哪兒?
“學校沒地方住啊。”
“那哪里有地方住?就去哪住。”
哪里有地方住?田秀平也不知道,可能得是什么職工宿舍啥的才能有地方住吧。
這問題她可沒考慮過,不過也確實是條路子啊。
“那你覺得你小姑姑應該上哪去住?”
阿福想起來前些日子里,聽說誰家的兒子去了市里的煉鋼廠上班,供吃供住,住的還是宿舍,她就順口說道,“就去廠子里住唄,工人們不是都有地方住?”
田秀平一想,也有道理,燕金梅考不上大學,不見得考不上那些工廠啊。
托江山找一找門路,沒準兒是有戲的,也別現在就整得這么悲觀,對吧?
田秀平想到這兒,吧唧朝著自己小阿福的臉蛋兒上親一口,就算沒有天降福運,但是這小腦袋瓜還是有很多聰明點子的嘛。
趙春芳:媽,你忘了,我上次跟你說了,阿福這個要你對她好才能自己有福運,不是就此順風順水啊。
經過田秀平的一番勸慰,燕金梅終于松了口,隨即也松了自己崩了很久的情緒。
她僵持了這么久,心里頭也是難受得很,她是當真害怕趙志文就這么撒手走了。
以前她覺得趙志文是個翩翩書生,腦子里有知識有點子,能幫著建設公社,建設學校。
哪怕他出身不好,她也沒嫌棄過的。
可現在看來,就不是這么回事兒,要是他成了大學生,就是她自己個兒高攀了啊,她咋說也就是個初中畢業的農村小學老師,這趙志文出去了,還不分分鐘甩了她的。
田秀平作為老燕家的主心骨,安慰了半晌,才平復了老閨女的情緒。
回過頭,又去趙志文那邊兒交代,讓他好好兒安慰一下燕金梅,也好好兒想想法子啥的,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這邊兒也就按下不提。
趙志文復習得正火熱的時候,老燕家的“四小金剛”上學了。
最開心的就是阿福了,她覺得自己終于是個大孩子了,終于躋身于家里上學的行列了。
因為老燕家家里連續接受燕金桂離開,趙志文即將離開的事兒,“四小金剛”上學倒是給家里帶來了不小的喜氣。
四個小蘿卜頭兒都背上了新書包,那還是年初的時候,田秀平去百貨商店里扯的一塊兒大布,分成了這四塊,然后又帶著趙春芳、王淑芬給他們繡的。
原本旺財的媽沈翠蘭也跟著一起縫來著,可是針線活兒實在是太差勁兒,最后就改成趙春芳代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