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受自己是一個小人物的現實,并且毫無雄心,也毫無底氣去拼一個未來,他只能夠利用身邊一切的機會,為女兒付出自己能付出的那一份真心。
楊嚴不知道為什么特別喜歡這個故事。
他看到了小人物的悲哀,但他更加在意的是那一點在心酸之后的平安喜樂。
“我覺得主角陳桂林,他其實是一個特別豁達的人,也不能說豁達,就是特別樂天派特別看的開,就像是咱們定下的整一部電影的基調一樣,都是屬于那種有點冷幽默的感覺。他其實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能做到什么,能付出什么。”
秦海露與楊嚴對坐,皺著眉聽著楊嚴說話,心里全是不認同“我覺得主角是一個雖然已到中年,但是依然青春熱血的人。”
她慢慢道“咱們看一看這個故事,它講的就是在20世紀90年代初,東北一個工業城市。原鋼廠工人陳桂林下崗后,為了維持生計,組建了一支婚喪樂隊,終日奔波在婚喪嫁娶、店鋪開業的營生之中。他的妻子小菊卻不堪生活重負,移情別戀,跟了一個有錢的商人。之后,小菊光鮮回歸,要求與丈夫陳桂林離婚,并且要求獨生女陳小元的撫養權。誰能給女兒一架鋼琴成了爭奪撫養權的關鍵所在。這一抉擇就擺在主角的眼前,如果按照你的說法,主角完全可以放棄爭取女兒的撫養權,因為他完全做不到,你想想看,就算是把女兒的撫養權搶來了,他又怎么能夠養活女兒呢?”
楊嚴知道主角做的選擇是拼盡全力去爭取。
但是,他覺得主角一直都特別明白自己是在做無望的掙扎。
主角為了爭取女兒的撫養權和女友淑嫻以及當年鋼廠的好哥們夜入學校偷鋼琴,然而卻又被人發現被抓。
當所有的辦法都失敗后,主角偶然翻到一本關于鋼琴的俄國文獻,于是叫上伙伴們在早已破敗的廠房中開始了手工制造鋼琴的征途,最后在退役小偷,全職混混,江湖大哥,豬肉王子一群落魄兄弟的幫助下,他們造出一部“鋼”的琴。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覺得一群男人幫助主角制作一架鋼的琴,是在為尊嚴而戰,是很青春熱血的。但是事實上,結局是什么呢?結局是琴造出來了,但是撫養權還是沒有爭取到。他們在造琴的時候其實就很明白,就算鋼琴造成了,也不能改變任何的現實。”
秦海露不大能夠明白楊嚴的邏輯,“但事實上,這一段確實是很熱血,去做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難道不是對整部電影的升華嗎?”
“我覺得照你這樣說的話,算不算是一種強行熱血呢?在鋼的琴造出來的那一刻,如果主角是那種熱血的心態的話,和整部電影的基調,其實很不搭。我認為主角從頭到尾都是理智且冷靜的,狂歡都是別人的,冷冰冰的現實才是他的。”
楊嚴覺得自己現在的思想得到了無限的升華,簡直才思泉涌了,他接著道
“認真到極點就是黑色幽默,把最凄慘的生活嬉笑著來過,從這個角度來說,這部電影其實應該有一種卓別林式的悲壯。陳桂林陪女兒小元彈奏紙板鋼琴,并與女兒一起假裝聽到樂曲,父親臉上保持從容微笑,但誰都知道他心里流血。主角比誰都明白現實的殘酷,但他坦然接受了。”
秦海路覺得楊嚴說得有點道理,但是吧,又很想反駁他,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她轉頭看向了在一邊喝著功夫茶的導演兼編劇,“你說說看,我和楊嚴誰的理解是比較正確的?”
導演王猛瞬間嗆了一下,這年頭,吃個瓜都不消停。
王猛看一眼秦海露,見她眉頭緊鎖一臉較真,覺得這位他可惹不起,又去看楊嚴,這位也神情認真地看著他……據說,楊嚴也要投資這部電影?
嗯,兩尊大佛。
他這個小導演只能和稀泥,道“我覺得咱們現在的討論不就是在進行創作嗎?創作嘛,就是需要進行頭腦風暴,集思廣益,把咱們大家的思想都融合起來,才能夠做出好作品,不過最終怎么樣還是看咱們演出來的效果。有的時候作品就是這樣,你演出來了之后才能看出來哪里不對勁,才能夠做得更好。”
楊嚴和秦海露對視一眼,都認可了王猛的說法。
并且,他們兩個在激烈的爭論之后,反倒有了一些惺惺相惜的感覺。
楊嚴覺得自己是來對了。
他上一次有一種參與創作一個項目的感覺還是他第一次做主演的時候。
《我的青春誰做主》劇組中,王寶綱導演真的給予了他很大的信任,在拍攝的過程中,自己總是會提出一些自己的小想法,王寶綱也都會認真的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