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邀月之間的互動就如同一個游戲,游戲的宗旨是看一個曾經不可一世目空一切的絕代風華之女宗師,如何在一種從九天墜落深淵的落差中變化。
李忘塵是游戲的設計師同時也是玩家之一,而邀月是唯二的另一名玩家。
游戲當然是要獲得快樂的,但兩個人的身份地位如此天差地別,注定一開始獲得快樂的只有李忘塵。
他時時刻刻地招惹邀月,方式多種多樣,結果總是唯一邀月的破防時刻,以及李忘塵的偷偷竊笑。
但游戲偶爾也有其他的發展模式。
比如有一次,兩個人共同邂逅了到一場江湖情仇,那可真是極為經典狗血的展開了。
是夜,山野,風雨大作,有人癡迷武道,投入寺廟之中,寄望于自己眼中的玄奧秘籍,可以求得到一場大歡喜、大解脫、大領悟的滿足突破。
寺廟的長老不是善人,他盤坐于陰暗佛像之下,點點滴滴銅錢大小的燭光落在臉上,照亮他的半截斷眉、鷹鉤鼻梁以及嘴角內藏的某種兇戾。燭光還照亮手上的佛珠,顆顆飽滿充盈智慧光彩的佛珠中藏著一節森森白骨,其根源不是任何為人所知的飛禽走獸,分明是人身子上長出來的東西。
嘩啦啦
李忘塵是風聲,吹得寺廟里經幡搖搖曳曳起起落落。邀月是雨聲,打得寺廟門口的大銅鼎滴滴答答滴滴答答。風聲雨聲之中,就有個癡人走進了廟殿之中,他的眼在黑暗中反射出一點點寒星似的亮,這亮里又好像有種火燒似的灼,光與熱同時并存,人的雙眼近乎是太陽。
長老回頭,“你來了”
他們并沒有發現有兩個活生生的人站在門外。
邀月雖然成了人質,卻還保留著一定的武學修為,在李忘塵面前約等于零,卻也可以輕易地逼音成線,“什么意思”
“看戲,品評。”李忘塵說,“經歷。”
“無聊戲,小兒品。”邀月說,“沒必要歷。”
李忘塵笑道,“你不愿意也得呆在這兒。”
邀月的眼神更深邃和銳利了,她只深吸一口氣,再不說話,她大概也已經是玩明白了這個游戲,或許不明白李忘塵的根本目的,卻知道臭小子想方設法地激怒她。她已經生過太多沒必要的氣,或許比此前一輩子都要多,再不能輕易破防。
這時候,寺廟內的兩人也有了全新對話。
長老說,“我要的東西,你是否已帶來了”
癡人毫不猶豫的點頭,迫不及待,像是聽到長老說話前就在腦海中預想過此事的發生,“三十兩,這是我的全部家當了。”
伸手拿出個小布袋子,五指捏得用力,像是捏著一團熾熱的火或是激昂的光,因激動而手臂顫抖,凹凸不平的白銀摩擦擠壓,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這聲音對長老而言,簡直像是一個開關,他激動也真動,猛地回頭,逆光看向癡人,面目成了黑乎乎的一團,三三兩兩微茫的燭光就從身體的輪廓溢出來,那光太微弱了,以至于凸顯得他眼中的光更亮。
長老大喝一聲,“你當真要求得大道”
癡人直接跪了下來,身體挺直,雙手合十,十指擁躉著錢袋子,臉上滿是虔誠,“是啊,長老師傅,您就收下小人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