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一直無人問津。
畢竟,稍微情況好一點的人家,還是忌諱這個,寧愿出個四百多文,在店宅務那里租住朝廷提供的公租房,房屋出現房頂漏雨或者墻皮脫落,店宅務那邊也會有專人負責修繕,非常的方便有保障。而且官家體恤,逢年過節還會減免幾日的租金。
不過。
對于赤貧狀態的姐弟三人來說,窮比鬼還可怕。
只要便宜就好。
一間臥室,外間連通一間廚房,還半間極小的雜物房。
頓頓都只能吃最便宜的水飯和蘿卜白菜,沒有一點兒葷腥。
也是一家子苦命人哪!
走馬燈似的,看完了腦子里的記憶。
黑夜里。
楊蔓蹙了蹙眉,忍不住長長的呼了一口氣。
輕輕的翻了個身。
伴隨著老舊架子床的咯吱聲兒。
瞇著眼努力的適應眼前的黑暗,打量全屋。
這顯然是臥室。
空間并不大。
瞧著約莫也就二十個平方,或者,有可能更小。
屋里的東西少的可憐。
除了一張靠墻的架子床以外。
西側的窗戶下面,還擺放著一個悶戶櫥。
這是大宋普通百姓用最常用的柜子,?這種柜子形體與普通的桌案相仿,有點像現代的床頭柜放大加高版。面兒下面安有抽屜,有兩個抽屜的稱為連二櫥,三個抽屜的稱為連三櫥,以此類推。
不過,不論是二屜、三屜還是四屜的,在民間都統一叫做悶戶櫥。
一般桌案同高,可以當作作桌案使用,下置的抽屜叫做悶倉,可供儲藏東西。
記憶里,這樣的東西,如今在底層人家算是必備的家具了,幾乎家家戶戶嫁娶時候都需要打一個的。
自家家里的這一個,還是她爹成親的時候專門托人打的。
靠近門口的位置,圍著放著火盆兒,是黃泥做的,里面早已經冷灰死灶,沒有一絲熱乎氣兒了。
楊蔓娘忍不住裹緊了身上的被子。
窮人冬天里天天燒炭取暖,是根本不實際的。
也許現代人可能會說,山里到處是樹木,隨便砍點回來燒不行嗎?
還真不行。
在楊蔓娘的記憶里,汴梁城附近的樹木幾乎都劃分給皇親國戚,或者有錢有勢的老爺們的,貧寒人家想要隨意砍柴,幾乎是不可能的。
按著大宋律法。
民伐桑棗為薪者,罪之。剝桑三工以上,為首者死,從者流三千里。
敢隨便砍伐樹木當柴火燒的平民,都要是治罪的!如果砍伐的樹木超過一百二十尺,主犯就要被判處死刑,從犯也要被流放邊疆。
除了屬于皇帝的山林,還有很多屬于達官顯貴、寺廟道觀的,這些山頭兒,普通老百姓都不能去隨便砍柴!
要想大量的砍柴燒炭,那就得跑去荒無人煙、豺狼虎豹橫行的荒山野嶺里去。
所以,木炭在冬天價格也是非常貴的。
也是汴京家家戶戶都必不可缺的。
這個季節汴梁城,百姓取暖靠的便是木炭,每日里一大清早,都有不少賣炭翁從城外趕著牛車來城里賣炭,十斤木炭六十文錢,按著楊蔓娘加的情況,要省著用十天,幾乎一天也就一斤木炭,所以也只能做飯的時候用。
運氣好的話,做了夕食,留下第二日引火的碳放進灰里。
還有剩余的火,便直接倒進火盆兒里,端進臥室,也能暖和一些。
好在窮苦人家溫飽都難,自然講究不起來男女大妨,加上兄妹三個都年紀不大,夜里便擠在一起,也能增加點熱乎氣兒,省下一些木炭方面的開銷。
只是這樣,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現在的她成了楊蔓娘。
也不知這樣寒冷拮據的日子,自己能不能適應的了?
翻來覆去的想著想著,腦子里漸漸被困意襲來。
不知不覺。
陷入了睡夢之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