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門口走進來的唐子嫻已經不是那個油膩大媽的樣子了,她穿了一襲藏青描金邊的漢服,梳了一個貴人髻,一張臉清美絕倫,文靜柔弱,眉宇間卻又有女兒家少有英武之氣,讓人一眼難忘。
問題就出在這張臉上。
唐子嫻的本尊面孔寧濤見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可眼前這張臉卻不是他熟悉的那張臉。這次的臉起碼有百分之三十的變化,也就是這百分之三十的變化讓他感到驚艷,比起他熟悉的那張臉,現在這張臉更漂亮,更有氣質。可是,即便是現在這張臉,它就是真的嗎?換一種說法就是,眼前這個女人有沒有一個“真”的時候?
唐子嫻沖寧濤行了一個萬福禮,臉上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這一笑香腮之上頓時生出了兩個淺淺的酒窩。所謂一笑百媚生,不過如此。
“寧醫生,我家有規矩,非得是在家里才能露出真容。此前你我見面,要么是我用了陰谷鎮靈符,要么是我刻意改變了骨骼肌肉,不曾以真容對你,還請見諒。”唐子嫻的聲音也有點變化,柔柔弱弱的感覺。
寧濤淡淡地道:“我原諒你了。”
這是唐子嫻之前說過的一句話,他現在還給她了。
唐子嫻捂嘴輕笑:“寧醫生,我現在這個樣子美嗎?”
這話多少有點輕佻,寧濤也被這個問題弄得有些尷尬。說她美吧,不成了當著唐天風的面打情罵俏了嗎?說她不美吧,那也不合適,會惹惱唐子嫻不說,還昧了良心。
“咳。”唐天風輕咳了一聲,“子嫻,哪有女孩子這樣說話的?你也不怕寧道友笑話?”
唐子嫻這才收斂,規規矩矩地去了茶臺。她用勺子從一只白玉大甕之中取了幾勺雪,放進一只古舊的鐵壺里,然后將雙掌貼在那只鐵壺上。轉眼間,鐵壺就開始冒熱氣了。她將雙手移開了一些,清晰可見雙掌之間冒出青幽幽的靈火,那只鐵壺里的熱氣更濃了,隨后便傳出咕嚕咕嚕水開的聲音。
“這雪是我1882年在蜀地玉龍山上的一眼靈泉旁邊采的,后來我去看過,那眼靈泉已經枯竭了,這雪也就成了這世間僅有的玉龍靈泉雪了。”唐天風說。
修真之人就是這么講究,那些動不動就在朋友圈說喝了一瓶1982年的拉菲什么的,牛逼轟轟。人家這里喝的是1882年的玉龍靈泉雪,拋開它融化了燒開了是不是水的問題不談,僅僅是1882年這個年份,它就牛逼得很。
寧濤的心里卻是一片亂糟糟的感受,可面上卻露出了笑容,也客氣了一句:“唐前輩太客氣了,竟讓用1882年的玉龍靈泉雪泡茶請晚輩喝,晚輩真是深感榮幸,受之有愧。”
水燒開了,唐子嫻收了雙掌,從一只只陶罐里取了兩勺茶葉,一只茶杯里放一勺,一邊說道:“這茶是1900年從滅心師太那里求的靈茶茶葉,那棵靈茶樹雖然還在,可品質以及不如從前了。這茶罐里的茶葉,那是最好的。”
“講究。”寧濤贊了一聲。
唐子嫻捏了一個法訣,輕喝了一聲:“去!”
鐵壺之中剎那間噴出一股水箭,筆端射進了茶杯里,茶杯之中水流晃蕩,熱氣氤氳卻沒有濺出一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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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子嫻的法訣指偏移,又念了一聲:“去!”
鐵壺之中又噴出一股水箭,射進另一只茶杯之中。
茶室之中頓時清香四溢,茶杯之上更是縈繞著絲絲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