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牽牛漢子也沒有多做思考,收起錢便匆匆消失在視野中,管他是劉家貴客還是王公貴族呢!先拿了錢再說!
外事已決,場中盡是‘內人’。
眼前都是熟人,一身肥肉的許堅并未多做客套,前邁三步,拱手施禮道,“東方前輩,在下許堅,字敬乾,乃輕音閣掌柜,今日受劉公子所托,安頓東方爺孫暫居療傷,如今諸事已安排妥當,前輩,請!”
東方春生微微點頭,算是默許。
于是,一行人以許堅為先,東方春生被仆役攙扶在次,東方羽同藥囊老叟緊隨其后,本不該卷入此事的夏晴揪著劉懿耳朵走在最末,楊柳則早已不見了蹤影,想必是布置防務去了。
輕音閣與望北樓風格迥異,比起望北樓的華麗大氣,整座輕音閣布置的更加機巧玲瓏。
只見輕音閣的正門,左右掛聯一副,以八分書草擬,一句‘起舞弄清影,琵琶逸天飛’,使人見之便浮想聯翩。
步入閣內,紅紗、紅絲、紅毯映入眼簾,數層的輕音閣牡丹泛濫,十步一酒罍,杜康香飄,罍外圍有七八兔毛熏香席,觥置于上,以牡丹環于席外,人為形成一個個天然隔絕的席案,整體形亂神不亂,處處透著一股朦朧之美,煞是好看。
再往前走,每隔二十步設有一臺,長寬各九尺,風塵女子或舞于臺上,或奏于臺邊,紅紗環繞、紅絲曼舞、紅毯散香。
來客席間或飲酒、或賞曲、或作賦,蘭芳朱扉,香裊玉涎,水月樓臺,實乃人間風流!
一行人并未在美妙景色中多做流連,在一片酒色升騰中,他們直穿輕音閣主樓,走出后門,來到別有洞天的后院。
繞過屏風,眾人眼前一亮。
只見小橋流水、梅花小松映入眼簾,一派清淡雅致,與主樓的大紅大紫形成鮮明反差。
“三年前,大公子以重金置地,修建后院,意在拓一片凈土、結一二知己,此地無大公子手令,閑人不得入內。庭內有驅鳥境武夫十人、破風境武夫六人、撼樹境武夫三人,還有護衛三十人,無比安全,東方前輩大可安心靜住下!”
許堅側身引路,細語低聲,每句話都用意深重。
一路無人,甫至深處,廊側驟然閃現一道背影,見那人衣衫寬松、形骸放浪,倚廊傾酒,劉懿與夏晴站立不語,突然,劉懿大叫一聲道,“爹!”
那人緩緩轉身,眼神飄忽迷離,著玄色布長袍、腰系麻繩,柳眉大眼、鼻直略扁、口闊唇薄、寬肩細背、八尺身高,手上左酒右書,眼微瞇、頭微探,打量著一行人。
倏然,那人瞳孔放大,激動非常,放酒扔書,向東方春生小跑而來,小松林中一陣沙沙之聲,許堅手一揮,松林復而寂靜。
距東方春生三尺處,那人屏息站定,正衣束發,行拜師禮,“學生劉權生,敬拜老師!六禮束脩,終不敢忘。恩師教誨,受用終身!”
那人正是夏晴的大哥,劉懿的父親,凌源劉家三公子,劉權生。
世人皆知劉權生師從儒家賢達學宮,可怎會同名家的東方春生扯上關系?
所以,一行人表情各異,許堅狐疑,劉懿驚訝,夏晴穩重,只有那喘著粗氣的東方春生,臉上五味陳雜,似有百感交集之情。
幾個呼吸過后,東方老爺子右手微微抬起,指著劉權生一陣亂顫,沖天鼻一聳道,嘆道,“罷了罷了,起來吧,你是個好兒郎!”
而后,東方春生轉頭又看向劉懿,咧嘴真摯笑道,“你是權生的兒子?你也是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