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洛終究是統領數萬好漢的一方之雄,雖然被胡壚的一番振聾發聵之言撼動心神,也只是一時失魂落魄,片刻間及收拾了心神,向著胡壚抱拳深深一躬,道了一聲“謹受教”
此時胡壚也終于收斂了與平素大相徑庭的咄咄逼人態度,拱手回了一禮,笑道“貧道年輕識淺,幾句妄言不足與高士論,卻令總舵主見笑。”
陳家洛正色道“道長過謙了,此乃千金不易之論,豈稱妄言”
隨后終于說到正事上來“此次請道長移尊前來,卻是為了商議前次貴我雙定下的賭約,只不知貴會何時方便,咱們擇地切磋一回,也令敝會的兄弟們一睹天地會好漢的風采”
胡壚悠然道“擇日不如撞日。咱們是賭斗比武又非娶親,也不用講究什么吉日良辰。不如便在此時,便在此地如何”
陳家洛劍眉微蹙,沉聲道“當初七哥與道長定下以九場比武決出勝負,倒也并未規定每人只能比一場,不過道長想只憑你方這四人出戰,是否有些小覷了敝會兄弟”
胡壚擺手道“不是四人,苗大俠、胡斐兄弟和程姑娘并非敝會中人,因此出戰的只會是貧道一人”
此言一出,除了陳家洛和徐天宏在驚愕后現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余者莫不怒容滿面,都覺這小道士忒也狂妄,完全不將“紅花會”的好漢放在眼里。
胡壚這主意卻非臨時起意,而是在與徐天宏定下賭約時便已做了決定,否則早已征調會中高手入京。
“天地會”傳承百年,會中又豈無頂尖高手
旁人不說,胡壚的師兄韋虎頭早在多年前便被他拉入“麒麟堂”,掛了一個“總教習”的職銜。
他之所以做此決定,是因為先前已經與父親胡龍圖商定,若此次并合“紅花會”的計劃能夠成功,便由胡壚全權主持對“紅花會”的整合事宜,并以“紅花會”的勢力為基礎,全面開展在內陸的布局與擴張,將“天地會”的重心由海外重新轉移回內陸。
既然要接掌和整合“紅花會”勢力,首先要做的自然是樹立起個人的權威。
“紅花會”這些首腦終究不脫江湖人身份,樹立權威最直接最有效的手段,莫過于一拳一腳將他們打得俯首認輸。
至于結以恩義收買人心,那是將來成為他們首領后要慢慢來做的事情。
“道長豪氣干云,陳某佩服。”已經大致猜到胡壚心思的陳家洛輕輕鼓掌贊嘆一句,隨即將話鋒一轉道,“不過我紅花會也不能留人笑柄。這樣罷,九場比武的賭約依舊算數,先前道長已經和敝會文四哥、于總護法交手并戰而勝之,便算已勝過兩場,我方先派三人下場,若道長依然全勝,便是九戰五勝贏了這局賭約。”
胡壚既要立威,便不會打絲毫折扣,淡淡地接口道“若有一場落敗,便算貧道輸了這局賭約。陸真人、苗大俠名動江湖,胡斐兄弟為后起之秀,三人可以作為公證。貴會要下場之人,該是總舵主、無塵道長與趙三當家罷貧道斗膽,想先向趙三當家請教你名震天下的暗器絕學”
“紅花會”群雄你眼望我眼,都感覺這年不過二十的小道士實在狂妄到極點,卻又不得不隱隱佩服他的膽氣與豪氣。
趙半山輕咳一聲,上前笑道“方才趙某已見識了胡少舵主的飛刀絕技,當真有神鬼莫測之機、追魂奪魄之能。若能親身領教一番,確實再好不過。”
說話間,他已走到胡壚對面三十步處,又道“若趙某所見不錯,胡少舵主的飛刀在三十步內威力最強,咱們便以此為限,彼此同時互發暗器如何”
胡壚笑道“貧道同意。不過咱們此次只是切磋而非生死相斗,未免有傷貴我雙方和氣,不如加上一條限制傷人者為負如何”
他加的這一條限制,無疑將難度提升數倍,暗器無眼,若不傷人又要決出勝負談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