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述桐目送他走遠,才關上落地窗的門。
然后按下接聽鍵。
那是一通他一直在等的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
“抱歉抱歉,剛剛看書呢,我怕被人打擾就靜音了。”
“那本首無什么之物?”張述桐有心情跟他聊聊。
“對,我剛一口氣看完,我給你說啊,最大的詭計特精彩,就是男……”
“打住打住。”張述桐捏了捏鼻梁,“查出來了嗎?”
“嗯,我搜了下當年的照片,不是。”
“確定?”
“確定,顧秋綿她爸那輛是a8l,你說的車禍撞死人的那輛是個帕薩特,看著都是黑色轎車,實際差得很遠,能買它好幾輛了。”
“嗯,我當時只搜到兩張現場圖,其中一張還沒拍到車,但我又不懂車,才專門問你。”
“那可不,我找得費死勁了,專門翻了墻找的,然后比了半天才確認。”清逸那邊的動靜像是叼著一根筆,他口齒不清地疑惑道:“不過你查這個干什么,07年的車禍是不是太久了,還是市里的游樂園附近出的事,一輛車晚上酒駕,我看看……哦,撞死了一個女的。”
“排除一些事。”
張述桐想了想說道。
“什么?”
“嗯,本來想跟你分享下的,但誰讓你怎么晚看信息。”
“啊,我居然會有一天被賣關子,感覺述桐你今晚經歷很豐富啊。”清逸羨慕道。
“驚嚇還差不多。”張述桐聳聳肩。
那不過是他在看到那條被毒死的狗后突然生出的念頭。
在從前的人生里,那場兇殺案發生之前,顧父離島之后;
名叫宋南山的老師被委托了一項任務,照顧班里的一個女孩。
他為人熱心,負責,關愛學生。
但他對少女在周末的遭遇一無所知。
甚至到了周一那天,也沒有去報案。
張述桐不清楚過去的這個時間段到底發生了什么。
但正當他想用切香腸戰術把周五晚切掉、
理由是如果顧秋綿周五晚上出了事,那宋南山這人性子再糙,也不會一整個周末都沒有打一個電話的時候;
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為什么非要打電話?
或者說,為什么要假定他的立場?
名叫宋南山的老師的女友因車禍而死。
張述桐曾在車上搜了下案發時的圖片。
現場的肇事車輛是輛黑色轎車,與他早上見過的那輛送顧秋綿的轎車很像。
于是幾十分鐘前他給死黨發去了圖片,拜托他對比一下;
十幾分鐘前他考慮過毒狗的人和兇手是不是同一人;
幾分鐘前他又聽人說,為什么要幾乎偏執地把顧秋綿留在家里。
以及不久前被人問“第三手準備”是什么的時候,選擇無言以對。
甚至為什么拜托杜康報警,卻始終不肯透漏給駕駛座上的男人。
張述桐的內心從沒有掙扎過這么久;
但現在這些疑惑也許可以迎刃而解了——
他說兇手為了讓他們掉以輕心,干脆做了兩手準備;
而張述桐自己,盡管當初對很多問題沒有頭緒,卻不妨礙他同樣提前做了三手;
第一手是去商業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