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這些刁民就都回去了。”
“哼,果然是奸猾無恥之尤!來啊,帶證人王三。”
“草民王三,拜見各位上官。”
“王三,你是哪里人?做什么營生?”
“草民是臨涇縣安豐亭本地人士,以種田為生。在今年以前,草民家中有田二十余畝,家中有草民、家母、妻、子,共四人。”
“你們的蟲卵被縣衙拒收,亭長被迫遁逃之后,你們亭發生了什么?”
“回稟諸位上官,因為蟲卵被拒收。亭里沒有糧食。為了不被餓死,亭里的精壯便在亭長的兒子帶領下背著蟲卵去隔壁的縣,想著那邊能不能收。結果我們一行人十余個漢子,在路上遭到了張家莊園的壯丁伏擊。當場被打死七個,連亭長的兒子,才十六歲啊,也被打死了。草民當時頭上挨了一棒,滾下了土丘。醒來之后就悄悄回到t亭子里藏了起來。然后一直到常從事到本亭來私訪……”
“呵呵呵。”看著身子開始發抖的張暉,常忌殘忍的一笑:“沒想到還有漏網之魚吧?你是不是想說這是本官找來陷害你的刁民?要不要本官帶你去臨涇縣那片埋了七個人的土丘看一看?要不要讓這位王三到你的莊園里去指認一下你的那些惡奴?要不要本官把那些現在被迫加入你莊園的災民們一個個的請上公堂來?”
看著已經癱軟一團的張暉,常忌啪的一聲再拍了一下驚堂木:“炎興六年,臨涇縣衙變相拒收災民蟲卵,相關官員虛張國家賑濟災民之策,行逼迫災民賣身為奴一案暫告一段落。來啊,讓這些犯官簽字畫押!接下來,審理今年春耕之時,臨涇縣、安定郡春耕不實,清查剿滅跳蝻不力一案。”
隨著這一系列案子里最核心的人物,張暉的精神防線被擊垮。接下來的案子審理起來順利了很多。但越是這樣,旁聽的諸人就越是心驚和憤怒。
臨涇春耕,長安發來的耕牛全部進了張家的莊園。普通百姓一頭都沒有分到。
曲轅犁技術,沒有組織各亭亭長來縣衙集中學習。
跳蝻聚集清查工作,臨涇縣完全沒有開展。安定郡太守府同時也懶政無為,整個安定郡各縣的春耕、曲轅犁技術推廣和跳蝻清查,全靠各縣縣長的良心和責任感。
不唯如此,臨涇縣衙在收取蟲卵的過程中確實的存在貪污行為:對漢民的蟲卵百般刁難,對異族交來的蟲卵除了百般刁難之外,還壓價收購。
同時,在今年的春耕中,在臨涇縣放牧的沮渠部多次向臨涇縣衙、安定太守府示警。表示在一些植被稀疏的地方,有跳蝻群在開始集結。但郡、縣兩級政府反應極為遲鈍。
安定太守常勖和臨涇縣長譙熙也不僅僅只有怠政懶政的問題。他們多次接受當地世家(主要是張暉)贈送的財物、仆役和侍女。經查,累計金額已經接近三百萬……
“綜上,督郵從事衙門對以上諸多犯官的處理建議為:臨涇縣丞張暉,斬首,抄家。其麾下犯事之惡奴,手中有人命的,一并斬首。其莊園內所有土地、仆役,全部劃入國家名冊。臨涇縣長譙熙,受賄,懶政無為,撤職,抄家,并處罰金一百萬錢。安定太守常勖,受賄,怠政懶政,撤職,抄家,處罰金兩百萬錢!諸位上官,可有異議?”
甘陵王劉永長嘆一口氣:“從事處罰公平,無異議。大司馬覺得如何?嗯,大司馬?”
關彝呆呆的看著房屋的屋頂,只覺得前所未有的疲憊。待得劉永等人連續呼喚后,他也無奈的嘆了口氣:“茂通處理得極好。本官無異議。在此基礎上,追加三道命令吧。其一,幾位被關押、毆打的亭長,以及被殺害的義民,還有相關的證人等。由督郵從事衙門根據其情節,制定撫恤或者獎勵,相關款項從大司馬府走。其二,將此案全程寫入邸報,明發全國。要求全國三州四十郡內,每亭都要組織宣講。其三,各州,各郡,各縣官員。以此為戒,在接下來的時間內,嚴格推行滅蝗令中的各項規定,嚴格執行戶稅的清查工作。如有類似事件,加重處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