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停住腳步,看街巷邊幾人的紛亂。
“他姓顧的把自己當什么了?老子沙場上拼死得來的銀錢,平白送他,休想!”一臉憤慨的胡堂揮舞拳頭,將拉扯自己的人推開。
“這些世家子,沒一個好東西!”另一邊的大漢也是低喝。
幾個人拉扯一番,最終只留下兩個人留在原處,剩下人都回轉云騰樓去。
張遠的目光落在那兩人身上。
西北軍中軍將胡堂,和其袍澤,洪陽。
“胡兄弟,洪兄弟,這是吃飽了出來散心?”
張遠走上前,笑著開口。
蹲在地上的胡堂站起身,看看張遠,長嘆一聲。
一旁的洪陽握著拳,咬著牙:“特奶奶的,老子還不如在軍中廝混,戰死拉倒。”
看兩人模樣,張遠輕笑:“郡城嘛,有錢人多,有權人多,咱們少得罪就好。”
“等過了考核,咱離開此地,安穩過自己日子就是。”
“刀口上舔血的日子都扛過來了,還有什么事情比那碗口大的刀疤更難挨的?”
這話讓胡堂面上神色緩和不少。
他看看張遠,又看看云騰樓方向,心中明了。
人家大商在樓中吃喝,張遠只能在外面。
這位張兄弟,心中估計也憋屈。
“走,老哥請你喝酒。”
“特奶奶的,老子的銀錢拿來請兄弟喝酒,也不給那等玩意花使。”
胡堂扯住張遠臂膀,笑著拉他往一旁冒著煙火氣的街巷走去。
張遠并未推辭,隨著兩人去街巷中喝酒。
云騰樓中的佳肴,與這街巷中的酒菜,在他看來,其實并無什么不同。
都是這世間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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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外大街。
讓伶仃大醉的胡堂與洪陽睡在前院廂房,張遠到后院,徑直入書房。
將春山圖展開,看著畫面上的山岳,張遠面上神色變幻。
這一幅山水畫圖,確實是難得的好東西。
這水墨之間,有大道之意。
那位大儒王夢溪筆墨之間揮灑大道,卻因為身軀無法承載,最終咳血而亡。
這山水圖,就匯聚了那位大儒的神魂意念,凝聚了山岳大道。
看著面前的圖卷,張遠轉過身,從一旁的書架上尋了墨筆,紙卷,緩緩在桌面上攤開。
他要畫這山水之境。
他沒有學過畫,只見過陶公子和書院教習畫過。
此時回想他們的筆墨技法,皴擦點染,破鋒順鋒,破墨染墨……
腦海中,混沌開啟,一顆感悟珠悄然崩碎。
一張紙畫過,再換一張。
形。
神。
氣韻。
大勢。
他的背后,一尊山岳之影緩緩浮現。
大道之修,殊途同歸。
當東方發白時候,張遠方才活動下筋骨,看向那一堆廢畫。
到底筆墨功夫非一日能成。
但他展開最后畫好的那一張畫卷,已經有幾分滿意。
崇山峻嶺,煙云縹緲。
山岳之勢,已經在似與不似之間。
走出書房,一夜未睡,張遠卻神采奕奕。
那種沉溺于大道之中的感覺,讓人迷醉。
洗漱之后,立于庭院,張遠舉手抬足,一拳一式,沉如山石崩塌。
山岳拳法走過,再是鐵甲拳。
分金膝。
轉身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