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將張遠當晚輩的,張遠積攢戰功也好,做出大事也罷,他都歡喜。
說來如果不是張遠,他現在哪里能做這辛苦是辛苦,卻也權職和油水都不小的督曹?
張遠介紹了胡堂和洪陽,這兩位原本在西北軍中都是領千軍的校尉軍將,如今只能畢恭畢敬的向錢穆施禮。
沒辦法,軍中退下來,原來的軍銜還在,卻無實職,到哪都是低人一等。
更別說他們若是這次不能通過武學考核,真的只能解甲歸田,回去做個坐吃山空的富家翁。
既然是隨張遠同來的,錢穆自然熱情接待,領著他們近衛城。
胡堂和洪陽是西北軍中廝混十幾二十年的,這衛城中軍械糧草什么的,當然熟悉的很。
錢穆領著他們往前走,遇到的軍卒都恭恭敬敬施禮,讓胡堂和洪陽著實羨慕。
“錢老哥,張兄弟可是你一手培養的,他來郡城,你可要照顧啊。”洪陽往前走幾步,壓低聲音開口。
錢穆是聰明人,停住腳步,看向張遠:“怎么,有人為難你?”
為難自己?
張遠搖搖頭。
大約他給別人為難了。
見張遠搖頭,胡堂連忙道:“張兄弟,錢老哥是自己人,咱有話直說,就那姓姚的商客,看似殷勤,恐怕是沒安什么好心。”
商客?
錢穆大概明白胡堂他們說的是誰了。
應該是赤狐商隊那些人。
猶豫一下,錢穆低聲道:“我在郡城做這個督曹,打交道多的就是商客,這些人確實難纏。”
“官員與客商糾纏不清乃是大忌。”
“張遠啊,你如今眼看著步步高升,有些事情,該放,就放吧。”
他在廬陽府時候就看的清楚,張遠一直背負當年豐田縣城血戰陣亡袍澤家眷的供養,這等事情總要有個頭。
張遠不能困在廬陽府,總要放手。
“我明白。”張遠點點頭。
如果他有心靠著赤狐商隊斂財,那一直執掌商隊也就罷了。
可他并不需要商隊為他聚攏財富。
赤狐商隊也確實該放手,讓其自行成長,而不是成為他張遠的附庸。
胡堂張張嘴想說清楚宅院事情,一旁的洪陽搖搖頭。
哪怕錢穆是張遠的老上官,有些事也只能點到為止。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張遠如今在那宅子住,得商客供養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他們倆多盯著,別讓張遠吃了大虧就好。
錢穆領張遠他們三人在左衛城中轉一圈,約了等錢穆空閑休沐時候,去郡城尋張遠,就送他們三人出城。
左衛城是糧草重地,能讓張遠他們進來,已經是錢穆公權私用了。
“大人,鎮守軍秦平涼秦校尉來了,又是摧要軍械事情。”剛送張遠他們到城外,軍卒奔上前來,低聲稟報。
錢穆面上一僵。
前方,一隊軍卒戰騎已經奔來。
“錢穆在何處?”
“奶奶的,今日不將我鎮守軍的軍械交付了,看老子手上馬鞭認不認人。”
呼喝聲音遠遠傳來。
“大人,您快躲躲吧,這位秦校尉可是暴脾氣,您若是還頂著他不給軍械,說不定真得挨一頓鞭子。”軍卒連忙開口。
錢穆捂著臉,向著張遠和胡堂他們道:“哎,我就送到這了,郡城為官,就是如此,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我這督曹官,就是個扯皮的活計。”
一邊說,他轉身往城中走。
胡堂和洪陽都是出身軍中,曉得軍中后勤事情里的彎彎繞繞。
軍械,是永遠不夠的。
錢糧,永遠都是缺的。
有本事有關系的,當然要多少有多少。
沒本事沒關系的,你只能用兄弟們的命去搏富貴。
“錢穆,老子看見你了,今日你——”
那奔行的戰騎沖到城門口,戰騎上的秦平涼目光掃過,看到張遠渾身一震,戰馬人立而起。
“是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