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朝堂上的頂級爭斗距離他們都太遠,但是對于這些事情也都有所耳聞,尤其此番攻擊燕公張說的御史大夫崔隱甫便是前任河南尹,更讓這些河南府官員們多了幾分參與感。
“你胡說什么!我豈有此意,只是你所言不能盡實……”
張敬忠聞聽此言后,臉色也是頓時一變,忙不迭擺手否認,他在下屬和治民面前固然是威風凜凜的河南尹,但是對于那種頂級的朝堂政斗也是不敢輕易干涉,更加不敢隨便站定立場。
尤其眼下府中還有許多崔隱甫所提拔起來的故吏,今日府內發生的事情,可能不久后都會一字不漏的傳到崔隱甫那里去,他自然更加不敢背負一個包庇張說的嫌疑。
盡管心中惱恨此子對自己的輕視,張敬忠也自知這件事不宜關起門來私自處置,于是便又喝令道:“速取重枷將此徒鎖于廳前,再著員速往憲臺稟告崔大夫,請其決斷。”
這么做固然是讓他倍感屈辱,但洛南水患頻生、朝廷有司還未有定奪,已經讓他憂慮焦灼,眼下更加不敢卷入到其他嚴重的人事紛爭中去,對于這樣的麻煩還是不要沾手為好。
隨著他一聲令下,當即便有人自告奮勇的走出來,著府吏牽出快馬來往皇城去將相關事宜奏告御史大夫崔隱甫。
皇城乃是朝廷百司所在,城門雖然也有防禁,但并不怎么嚴格,一般官員只要帶上能夠證明身份的符印都可通行。
只是皇城內不同的司署進入的標準有所不同,一些閑司門禁形同虛設,但像中書、門下這樣的要司,若無引見便極難進入其中。
東都御史臺位于皇城內天街西側第一排,進了端門便可望見。這里同樣也屬于皇城要司,河南府官至此難入,只能在官廨外告明來意,等待通稟召見。
御史臺直堂中,長官崔隱甫正埋首于案牘之中,面前書案上堆滿了卷宗,案旁還有滿滿的幾籠筐也都是卷宗。
這些卷宗都是近年來御史臺所記錄有關中書令張說及其親信人員的事宜,崔隱甫不厭其煩的將這些卷宗再作翻看,期望能由中發現什么新的人事線索,以至于其他的案事都推在了一邊。
日前他聯合兩名中丞,主動向中書令張說發起攻擊,雖然令張說身陷囹圄,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情況卻又逐漸發生了變化。
尤其今早朝堂上張說的兄長左庶子張光直接當著圣人和百官的面割耳鳴冤,不只令朝士們大受震撼,就連圣人的態度都有所轉變,據說在午后甚至還派遣渤海公、內給事高力士出宮前往張說府上探視。
這一情況的變化自然讓崔隱甫憂愁不已,他自知張說其人黨羽眾多且睚眥必報,一旦此番不能將其人徹底斗倒,待其緩過勁兒來,后續便會有著無窮的麻煩,更甚或勝負相易。
所以眼下的崔隱甫是迫切的需要發起一輪新的攻勢,絕不能讓張說就此逃脫出去。可是之前發起的攻勢都已經是蓄謀多時,倉促間也實在難以找到新的進攻點。
“河南府官來此告訟?胡鬧!他府中難道沒有官員處理訟務?”
當聽到吏員進奏河南府官員在外求見,崔隱甫頓時一臉不悅的說道,但很快便抬起頭來,疾聲問道:“有人訟誰?入訟燕公?快、快將人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