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閎見到張岱代表喪主家在坊門迎接,頓時也皺起了眉頭,望向張岱的眼神流露出濃厚的敵意。
盡管心中老大的不情愿,他還是翻身下馬,入前說道:“某今忝任河南府法曹參軍,奉孟大尹所命,將前死王事之朝散大夫周良遺體送回其戶。”
張岱聽到這家伙語氣生硬,心中也很不爽。之前事涉違規處置他投書銅匭一事的李林甫被發配到山南去了,他也能想到一開始的姚閎必然也逃不了。
不過這家伙總歸是個小角色,處置結果也并不廣為人知,昨夜跟張說聊起人事變故也沒有涉及到這孫子,沒想到轉過天來便又再見到這孫子。而且這小子不愧是姚崇的孫子,李林甫都受不住的打擊他竟然硬挺了下來。
姚閎前任官職是門下省左拾遺,如今則改任河南府法曹參軍,看樣子是從南省中樞被貶到了地方府縣。但左拾遺是從八品官,河南府法曹參軍卻是正七品,而且還是在東都洛陽,并非偏遠地界。
所以姚閎的這次被貶,更像是正常的官職流轉,而且還是升遷。
諸如張岱所認識的河南府士曹徐申、倉曹劉貴,他們都是人到中年四十好幾才混到這個級別,姚閎二十出頭已經官居此職,實在看不出被貶職的意思。
唯一瞧著有點失意的,就是這家伙官袍從淺綠蛤蟆皮換成了眼下一身青衣,意味著他的散階被從七品削到了八品。
之前是以七品散階而任八品職官,如今則是以八品散階而任七品職官,明貶暗升算是玩明白了。
“司儀官尚未入坊,姚法曹且執幡于此等候片刻罷。”
周良追授五品,同時又身死王事,以禮應以鴻臚寺司儀官員主持喪禮、并且祭以少牢,不過張岱剛才在周良家并沒有見到司儀官,于是便開口說道。
姚閎聽到這話,臉上頓時又浮現出幾分怒色,但想到行前大尹孟溫禮叮囑配合喪主家治喪、節外生枝,他只能奪過吏員手中所持麻幡,站在運載周良棺槨的馬車旁,乍一看倒像是喪主家的兒孫親屬。
毓德坊也是洛北繁榮的大坊,多有官宦之家居住此間,看到坊間有人家治喪,自然也都湊上來觀望。
張岱之前只是一個小透明,近來雖然名氣大躁,但見過他的人卻不多。
姚閎則不然,他乃是姚崇嫡孫,其父姚彝兄弟多年前便在東都賣官鬻爵、很是風光,再加上姚閎本身也出仕數年,所以在洛陽認識他的人也不少。
此時看他持幡站在棺材旁,看客們不免暗自議論姚梁公家莫非又有人死了?
聽到看客們議論聲,姚閎更是惱羞成怒,直接將手中的麻幡甩給仆從,大步走到張岱面前怒聲道:“張氏子稍有得志便猖狂忘形,真以為我奈何你不得?”
張岱看著這家伙憤怒的有些扭曲變形的臉龐,心中不由得暗嘆一聲。姚崇、張說都是開元名相,稱得上一時之人杰,但他們的子孫后人卻個頂個的抽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