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岱一邊接過阿瑩送上的飲品淺啜,一邊對張埱說道。他要看著岐王家財交付完畢,武惠妃還托他給留在長安的兒子壽王李清等帶點東西,也沒時間在長安浪蕩交游。
他跟嫡父母關系不好,跟張家其他人可都沒有沖突,跟這個年齡相近的叔叔張埱則就更加沒有隔閡了,見張埱一臉浮躁相,便又說道:“阿叔小心些吧,專心學業。家變后大父性情大改,家中兒郎誰若荒廢學業,都要遭受重罰!”
“誰荒廢學業?你不要胡說,回去也不要胡說!”
張埱聞言后當即瞪眼自辯,并又忿忿道:“你不過是逢事經歷了一場磨練、于家有功,我雖然佩服,但也不要以此嚇我,我總還是你叔父!記住歸后只說好事,莫說其余!”
這家伙明顯是小鬼當家、自己留在長安玩野了,張岱也懶得說他,等他爺爺回來再給他一頓狂風暴雨般的父愛,他就知道老實了。
葬禮結束后,沿途路祭的各家也在收拾帳幕。一些挽郎們也入前擺手與張岱作別,連日相處下來,彼此間倒也熟悉,日后講起總是一樁共同的履歷,有幾人還惦記著要到惠訓坊別業再聚。
張岱對此也只是滿口答應著,只說歸后一定各處通知、盛情款待。
其實事畢后,鴻臚寺在西內還準備了一場賜饗在西內皇城,以犒勞這些參禮助喪的人員。不過這么多天奔波下來,張岱也實在累得夠嗆,不如早早回家休息,便沒去吃這一頓散伙飯。
張家在長安也有宅邸,而且還不只一處,最大的一處便是朱雀大街東面萬年縣下屬的永樂坊邸。
之前少年張雒奴大半時間都住在洛陽,對長安乏甚記憶,張岱對這里一切當然也就陌生。當回到永樂坊家邸門前時,發現這宅院遠比洛陽康俗坊大宅還要氣派宏大倍余,心中也是感嘆不已。
這宅邸雖然更大,但住的人卻不如洛陽宅多,除了張埱這個當家小鬼之外,還有張家一些關系比較疏遠的親戚、以及張說門下的一些門生賓客,還有就是一眾奴仆們。
洛陽家中因為鄭氏排斥、張均冷落的緣故,就連一些家奴都不怎么重視張雒奴。
可是長安這里并不知洛陽家事,張岱近來事跡又頗驚人,此番更是作為岐王挽郎入京,長安奴仆們自然不敢怠慢。
自張岱入門伊始,他們便極盡逢迎,凡所進奉也都極盡精美,儼然已經將他當作張家三代頂梁柱,也讓張岱享受了一把真正豪門貴公子的待遇,瞬間就愛上了長安這個家。
張岱回家后也沒瞎折騰,吃過了晚飯便沐浴更衣、上床睡覺,第二天醒來時已經是日上三竿。他下床往側臥去看,阿瑩也正臥睡正香,這小娘子一路隨從也是累得不輕,張岱便不打擾她,自己慢慢走出來。
臥室外站了五六名男女家奴,見到張岱行出,便有人入前道:“請問六郎,是否現在便進餐?廚中備有諸類……”
這家奴跟說貫口一樣報了一大串早餐種類,起碼得有一二十種,張岱聽完后也不由得感嘆他家是真闊,一個早餐都搞得跟吃自助似的。
他一邊往另一屋去洗漱,一邊說道:“適口時物取幾樣就可,以后家中用餐不要這么鋪張。”
“仆等銘記六郎訓,今因六郎歸家,未知飲食所好,所以多備,原本日常也只幾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