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五月,驕陽當空,天干物燥。人站在外,哪怕什么都不做,過不了多久便會大汗淋漓。
睿宗橋陵的陵園中,葬禮已經進行了一個多時辰,張岱等挽郎們則頂著驕陽站了更久,早已經口干舌燥,卻還要大聲高唱著挽歌。
張岱一邊強撐著,一邊還苦中作樂的在心中暗想著,以后誰再覺得讀書苦,就讓他來做挽郎!就這天氣,書廬讀書,涼風習習,那不爽嗎?
好不容易等到日頭西斜的時候,岐王棺槨才總算被送進了墓道里,岐王家眷們自然是哭聲震天,而一眾挽郎和其他助喪人員們總算是可以解散休息了。
“阿郎、阿郎,在這里!”
張岱剛剛挪步撤離尚未封土的墓地,陵園外的樹蔭中一片帳幕間便響起了阿瑩的呼喊聲。張岱作為挽郎一路西行,阿瑩則與另一名侍女、加上安孝臣和丁青也一同跟隨送葬隊伍來到長安,以沿途照顧飲食起居。
陵園外大道兩側還有眾多畿內權貴之家所搭建的沿途路祭的送葬帳幕,自然也包括他們張家,阿瑩她們便待在張家帳外。
“傻不傻?站在外面這么暴曬!”
張岱走過來,見到阿瑩小臉上滿是汗水,心生憐意,薄斥一聲。
一路西行,每到沒人處,這少女便往返給隊伍中的張岱送飲品食物,大半個月行程下來,白皙的臉蛋兒都曬成了小麥色。
“我怕阿郎出來見不到!”
阿瑩嘟著小嘴,拿著手里用溫水浸透的軟布幫張岱擦拭著臉上的汗水,又不忘向陵園里看上一眼:“喪事總算結束了?”
“結束了,稍后就可以回家了!”
張岱還沒說話,旁邊一個比他大了幾歲的少年走上來笑語道,旋即拍拍張岱肩膀道:“雒奴,事了后你們是直回洛陽還是留在長安一段日子?你的事跡,西京時流也多有聞,我說你是我侄子,弘文館里同窗還多不信。你要多留幾天,我帶你讓他們見識見識!”
這少年就是張說的少子張埱,正在長安弘文館中讀書,也是張家為數不多與之前少年張雒奴感情不錯的族人。
作為張說的長孫,張雒奴雖然不是嫡出,但也被稀罕過一段時間。他這叔叔張埱只比他大兩歲,也是自小一起玩耍起來,張雒奴那犬馬游戲的愛好多半是跟張埱學的。
后來張埱被送到弘文館讀書,叔侄才分開于兩京。日前張家在洛陽遭難,張埱也是緊張不已,直到后續消息傳來才放下心。
得知張岱事跡后,張埱更是振奮不已,若非張岱身上還有挽郎事,張埱早忍不住牽他外出炫耀了。
“還要留幾天,但也沒時間外出閑游。諸事辦妥后,還要盡快返回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