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府解試在府學中舉行,負責主持解試的是新從朔方返回不久的姚閎。
之前姚閎就事河南府法曹,結果卻被派往朔方送兵,來去四個多月,可謂是苦累至極。但他也因禍得福,歸來后因敘此功而移司功曹,獲得了主持解試的資格。
監考一場后,姚閎帶人將諸鄉貢考生的答卷鎖入府學庫中之后,然后才又返回河南府官廨向大尹復命。而當他轉入宣范坊中時,便見到神情凝重的張岱正也策馬往府廨而來,他臉上頓時便充滿了笑容。
“張氏子今欲何往?是否要問投牒不納之事?”
姚閎勒馬頓于道左,望著張岱喜孜孜笑語道。
而當視線落在張岱胯下那名駒坐騎時,他眼中又忍不住泛起一絲羨慕,他此番往朔方沿途也從諸牧訪尋駿馬,但所得幾匹都還不如這一匹特勒驃神駿。
“你干的?”
張岱看到姚閎一臉賤笑的模樣,心中頓時便有了然。
姚閎也不掩飾自己做了手腳,只是繼續笑語道:“你也不必如此怨視我,無非各人技力高低不同。前我遭逐,必爾徒使人所為。今我歸來,卻聞張氏子為父所棄,急急應試想是要借此免于人事的刁難。
今我當司功曹,不妨告爾,只要我在府一日,你便休想于河南府取解!你大父張燕公故舊無數,或事別州,何不速往他州取解,或能不誤日期。”
張岱聽到這話,眉頭頓時皺得更深。唐代人員流動頻繁,諸貢舉人的確可以不回鄉籍、在別州取解。而這姚閎也恰好是算準了這一點,所以才一直拖到河南府解試開考才將他的牒文發還。
眼下圣駕駐蹕東都,河南府送解要更方便。而其他各州本來就路途遙遠,又因之前暴雨災害而令道路不暢,所以各州解試肯定也得提前舉行才能如期送解。
眼下張岱就算是想往別州取解,也根本來不及了。
既然已經了解事情原委,他便也不再往河南府去,更不會留下來繼續聽姚閎炫耀嘲笑,當即便轉馬離開。
姚閎見狀笑得便越發肆意,并向著張岱的背影呼喊道:“教爾一計,來年若想于此應試取解,不妨再用力將我使往別處,我也能趁機覽勝諸方。不過,你自己須得先免于被選司遣出!”
“姚功曹請放心,你既然不愛畿內風物,去日不遠了!”
張岱又回頭看一眼這一臉得意的家伙,口中冷聲說道。無論自己之后將要如何,他已經決定滿足這家伙的愿望,讓其繼續出游于外。
他雖然不常為惡,但作惡的想法也向來不少,不像鄭氏之類滿肚子壞水不知怎么揮灑。
諸如趁著月黑風高摸去萬安山那里直接刨了姚家祖墳,然后再散播姚閎主持解試取士不公、被河南府鄉貢們刨墳泄憤的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