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可惜!可恨啊……若早知家中少輩竟有如此人間俊彥,豈能由你遭受這些人事的刁難!”
張說在聽完張岱的話后,臉色也是變幻不定,過了好一會兒之后才長嘆一聲,有些惋惜羞慚的望著張岱說道。
他這一生并不是完全沒有做過什么錯事,只不過心性堅韌,很少為已經過去的事情而沮喪懊惱。然而這一次,他是真的有點不能釋懷了。
之前他大權在握,也免不了將手中權力揮霍使用,尤其在封禪當中更是有點肆無忌憚的將親信下屬都加入到扈從登山的名單中,讓他們都大獲恩賞。
然而這么做卻并沒有讓他的權勢更進一步,反而讓他從人生的巔峰跌落下來,如今致仕還家,甚至就連兒子都貪戀權勢而不服從自己的管教。
張說尤其懊惱的是,若他仍是大權在握,給張岱運作一個更好的起點只是一件不足掛齒的小事。但今他權勢俱無,對此卻已經是無能為力。
盡管他仍然有一些人脈存留,但這些人在別的事情上或許還愿意聽從他的指示,可是對于張家的家事,他們自然是能避則避,而張說也不能將家中這糟糕的人倫關系不加掩飾的向外人展示。
而且眼下的張說身上還背著一個大雷,那就是他向朝廷倡議封禪,結果在完成封禪的第二年,便遭受這么大的天災,這當中有沒有問題可以說道說道?
群臣或許不敢直接攻擊封禪的正確性,畢竟這等于是在否定開元政治的成果。但是張說作為籌備主持封禪的人,他有沒有做到盡善盡美?
所以眼下張說臥病在家,不只是被兒子張均給氣的,也是有以老病示人的原因。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一舉一動都要慎重無比,當然最好的做法就是不要有什么舉動,所以短期內對于張岱是提供不了任何幫助。
“大父何必作此頹言呢?孩兒有此家世,已經勝過人間諸多,也應當有幾分為自己紓困解圍的能力。”
剛才拉扯的時候,張岱也試出他爺爺手腳仍然強健有力,并不像看起來這么衰老,心知是在裝病扮可憐,明白張說現在的苦衷。
張說聽到這話后又是一嘆,沉默片刻后才又說道:“那你且先取解,解試之后距明年入春省試仍有數月,我親自教你經義雜文,來年必能及第!”
唐代官學有縣學、州學以及國學四學二館,這些學館每年會組織館試,通過館試者稱為生徒,送考來年的科舉省試。
除了生徒之外,還有鄉貢,即未歷學館而自學成才、身藏才藝者皆可投牒自舉于州縣,州縣舉行考試加以考核,鄉貢又被稱為解試、或者府試,通過解試后由州縣送解入朝參加省試。
所謂的“解”就是州府發給考生證明其貢舉資格的文書,因此又稱取解。后世的解元由此而來,當下則被稱作解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