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圣駕駐蹕東都,各方前來河南府取解的士子必然不少,而以姚閎的性格想也不能做到公平公正。一旦事情吵鬧起來,一些取解不成的鄉貢士子必然也要鳴屈,這姚閎就得吃不了兜著走。
不過這么做也是損人不利己,無助于扭轉張岱當下的惡劣處境。眼下最重要還是想辦法獲得參加科舉的資格,真要搞不定,那再回來刨姚崇的墳也不晚。
回到家后,他并沒有把這一情況告訴他祖父。張說這兩天狀態也很不好,之前還有點裝病的意思,這幾天卻被接連上強度,是真的病倒了。
之前連日暴雨,河南河北全都受災慘重,這些州縣陸續上奏朝廷訴苦,多言封禪用度失調,如今倉邸空空、亟待賑濟。
嚴格說起來,去年張說作為封禪使,主要負責的是封禪禮儀的制定與籌備和人員的安排。至于物資的調度,則就由擔任封禪副使的宇文融總籌。
但畢竟事情是張說所首倡,又是總冠名,而且如今還下臺了,自然也要承受更多的指責。雖然板子沒有打在張說身上,但他在封禪前提拔的官員都陸續被貶。
還有更讓人無語的一點,那就是對這些官員貶謫問責的詔書,有不少都是由張均這個中書舍人所擬出。這家伙大概覺得只要能迎合上意就可以萬事無憂,挖自家墻角、拆自家朋黨那是干的真歡快。
張岱甚至懷疑,之前針對自己明顯不合理的授命,估計就是皇帝和當朝宰相針對張均所進行的服從性測試。正因為他通過了,所以才能繼續呆在中書舍人的位置上丟人現眼。
搞起人事斗爭來,當今圣人真是一把好手。如果針對張說本身繼續窮追猛打,無疑會顯得圣人涼薄無情。但把一個蠢貨放在顯眼的位置上由其表演,就能充分暴露出張說后繼無人的窘境。
沒有未來了,誰還跟你玩?這家賊拆自家臺,那要比外人的迫害更猛烈的多。
在這樣的情況下,張說也實在難能在解試這個層面上發揮多大的影響和作用,張岱也只能另作他計。
回到家后,張岱便將近來自己刷題的一些詩賦習作當中的精品挑出來,整理成為一文卷。然后又翻出之前在長安分別時,云陽縣主交給自己的那一封信,他準備以此去干謁玉真公主。
他也不清楚云陽縣主和這個姑姑感情如何,但想到縣主性格穩重、言事有據,既然給了自己這一封信,起碼應該能夠保證讓自己見到玉真公主。
但就算是有云陽縣主的書信引見讓自己受到玉真公主的接見,他究竟值不值得幫忙也要自身有所展示。
因此在想了想之后,張岱便又提起筆來準備寫上一首干謁詩。他那行卷中所收錄的詩賦都是應制之作,是為了展示他精于聲律等科舉所需要的技能,才情上的展現則就比較有限。
“玉真之仙人,時往太華峰……”
略作沉吟后,他在心里默念對不起李白了,等幾年你到長安來、哥們兒請你喝酒。
除了李白的這首詩作之外,那硬挺剛勁的柳體字也讓張岱略生遐想。
他準備忙完解試便抽個時間跟他爺爺坦白之前代寫墓志一事,這種事自己交代總比被發現后被動承認好一點。而且因為他老子那倒反天罡的表現,也讓他爺爺近來對他越發的欣賞與期待,這個節點承認時機倒也算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