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外間喧嘩叫嚷聲驟然一停,裴敦復好奇望去,便見神情嚴肅的席豫帶著兩人走進別堂跨院來,他連忙站起身,又對張岱吩咐道:“繼續書寫,不要受擾心亂!”
張岱隱隱猜到事情可能是又發生了什么波折,于是便也不再磨洋工,加快了書寫的速度。
裴敦復匆匆行出迎去,便聽到兩名中書吏員傳達宰相李元纮的指令。
若在剛才,事情到了這一步裴敦復說不得便也干脆聽從吩咐,叫停補考。就連宰相都親自干涉,他又硬挺什么?
可是現在他卻有了底氣,而且現在停止的話,既得罪了玉真公主和張說,李元纮必然也不會因此而欣賞他,不如索性堅持到底。
“朝廷所以設此典選之禮,便為括才益治。下官恭掌京兆府試,得才必舉,不敢怠慢!請歸告李相公,若以禮賢獲咎,某亦無怨!”
席豫聽到裴敦復這么說,心中頓時一奇,就連宰相都親自過問,他也倍感壓力,卻沒想到裴敦復這么有膽色,一時間也好奇其人底氣何來。
于是他便闊步登堂,抓起案上張岱的詩作答卷看了一遍,頓時便也一臉詫異的望著少年。
張岱在心里暗嘆果然平時得少得罪人,好不容易走個后門加塞補考一下,結果都不安穩。眼見席豫詫異望來,他便又舉手道:“席員外,另一篇雜文亦成!”
席豫聞言匆匆行來,而裴敦復也疾行至此,先一步將這賦文抓在手中,兩人頭頂著頭細細誦讀一番,只覺得這賦文雖然不如那詩作驚艷,但也同樣是端莊典雅之作。
裴敦復返回案中,奮筆疾書將兩篇答卷抄錄一番,并將抄本遞給兩名中書吏員并說道:“請兩位將此歸呈李相公,相公若以未可,可復引張郎入省再試。但若阻我試才舉賢,則萬不敢遵命!”
張岱聽到這話后也是一驚,他能猜到有人要刁難自己,卻沒想到竟是宰相李元纮在插手干涉。
他心中略作思忖后,當即便又舉手道:“在下治經猶淺,請以雜文贖帖,請問裴功曹是否可行?”
“既有此俗,如何不可!”
裴敦復聞言更喜,帖經填空考校的不過是基本功,對人本身才情沒有太大的體現。而他現在則是希望張岱展現出來的才能越多越好,于是便也更加放寬要求道:“贖帖本非定題,張郎自由發揮即可!”
張岱聽到這話后心里也是直樂,定題限韻對他來說還是戴著鐐銬舞蹈,放開了這些限制之后,他簡直就強大的可怕!
于是他當即便提筆揮毫,先把自己贖帖雜文的題目寫下來:京兆府試贖帖阿房宮賦!
兩個中書省官員見裴敦復這么強硬,便也不再留下來自討沒趣,拿著裴敦復遞來的兩篇雜文,便匆匆返回皇城的中書省。
此時的中書省直堂中,張均正一臉驚愕倉皇的跪拜堂中,口中連聲說道:“下官近日勞于省事,實在不知家中竟有此事!若知,必不允孽子干擾選事……”
李元纮自然不相信張均這一番鬼話,你的兒子參加解試、準備鄉貢應舉,你居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