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唐元功臣,就是在唐隆年間跟隨當今圣人發動政變、誅除中宗皇后韋氏與安樂公主等亂政之人的那些政變功臣,為了避當今圣人名諱而稱唐元功臣。
這些人主要就是北衙萬騎將士葛福順等人,等到當今圣人履極之后,又將這些人封為龍武官。開元后期北衙萬騎正式改編為左右龍武軍,龍武軍便多是唐元功臣并其子弟。
王毛仲乃是當今圣人的潛邸家奴,本來也應該側身唐元功臣當中,但他卻沒有,因為在唐隆政變事到臨頭時,這個貨他嚇跑了,直接躲進山里過了好幾天,見到政變成功后才又返回來。
但是當今圣人并沒有過多責怪他,還是將他引為心腹且授以重任,多年寵信不疑,使得其人權勢官位一路扶搖直上,到如今已成北衙第一人。
皇帝的心理也很容易理解,一則王毛仲其人治軍治事的確是精明能干,乃是潛邸家奴而非后來歸義。
二則就是使功不如使過,其人底子潮、易掌控,既是潛邸元從,又是一個意志不堅定的異類,因為有著那樣致命的污點,必須要更加的仰仗圣恩。
這也是皇帝一貫以來的用人風格,他非常樂意使用那種個人能力突出、同時又有著極大缺點的人。
如果能力出眾,本身有沒有什么明顯的缺點可抓,他往往就不太喜歡,這當中最鮮明的例子就是宋璟。
宋璟開元八年罷相,但是直到開元二十五年才去世,中間十幾年的時間,執政宰相多有爭斗,搞得政事不協、內外不安。
但是皇帝卻一直都沒有再啟用宋璟執政,甚至到了晚年逃到蜀中時,還要譏其“賣直取名”。
話說這賣了一輩子直,那不就是真的直嗎?李林甫、安祿山之流賣的什么,才讓這貨那么推心置腹、信任不疑?
王毛仲因為有這樣的恥辱事跡,所以盡管他深得皇帝的恩寵、同時也有治軍的手段能力,但其實一干唐元功臣骨子里仍然看不起他。
所以王毛仲也需要恩威并施,尤其注意賄結這些唐元功臣,才能在其位置上坐得穩。
因此其人對錢帛的需求也是極大,不只招納王元寶這樣的豪商富賈為其撈錢,還要大肆的招募兩京豪室富戶紈绔子弟進入北衙當直宿衛、豁免賦役作為取利的手段。
“北門奴官貪鄙短視,雖然因利聚來,但若所得不豐,必然也會心懷怨憤,內生奸計。這一點不可不防啊!”
高承信嘴里在揭著北衙禁軍的老底,目的當然也是繼續拉攏張岱,希望能結成一個統一陣線來抗衡北衙。
張岱雖然滿嘴應承著,但卻并沒有往心里去。他背后有武惠妃,只要兩方都不觸及他做人做事的底線,根本就不需要攪合進他們的爭執中去。
他能頂著北衙禁軍所施加的壓力,堅持要讓高力士的宦官勢力參與進來分享利益,同時又提出一個五年不分紅、全力搞擴張的計劃出來,已經超額完成了之前對高力士的許諾。
后續如果太監們還想圖謀更多,或者說針對北衙禁軍進行反制,那就得他們自己努力了。這既不是高力士一個人的事,張岱也沒有必要再大包大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