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張岱醒來后稍作洗漱,也沒有再留在都亭驛繼續占公家便宜,帶上安孝臣幾人準備去街上吃點早餐然后便離開。
一行人轉到驛館正門前時,便見到數名驛卒正在往馬車上搬運物品,昨晚那杜鴻漸還站在一旁指揮著。
當見到張岱行過時,那杜鴻漸本來還待入前說些什么,但走了幾步后又停了下來,大概是年輕人的自尊心在作祟,不肯低頭認錯。
張岱對此也未在意,很快便策馬離開此間,找了巷尾一家食肆鋪子,要了幾份常食早點,填飽肚子后便離開清化坊,自新中橋過河南去,到了惠訓坊別業便著員將王元寶喚來。
臨近年尾,錢貨調度事宜頻繁,王元寶這段日子也是忙得很,一直過了一個多時辰才匆匆趕來,入堂后未暇坐定便連連躬身道歉。
“飛錢事近來很繁忙?”
張岱見他紅光滿面的樣子,便笑語問道。
“不錯,越近年關,兩京商事越頻繁。尤其日前首批使用飛錢的長安商賈業已陸續攜貨歸京,各自獲利都頗豐厚,也讓兩市人情更燥熱,爭相求用!”
王元寶講到飛錢業務的紅火現狀,自是眉飛色舞,并向張岱豎起一根手指頭說道:“一百萬貫!日前飛錢見利已有一百萬貫,而今距離一年仍還一月有余,若再用心經營,年底都賬得利必然更豐!”
飛錢的抽傭通常在百分之二十五左右,見利一百萬貫那就意味著起碼有四百萬貫錢帛用這一服務實現了兩京之間的靈活調度。
即便新事物有紅利期,加上今年年中暴雨天災的加持,但飛錢今年實際的經營也不過幾個月的時間而已。因此來年就算是有所回落,利錢必然也不會低于此數,如果經營得宜,甚至都有可能實現利益的翻倍增長。
但想要長期穩定的經營得宜顯然是不可能的,這種高度倚仗人事背景才能運行的業務,必然也會深受人事背景變化的影響。
就拿大股東武惠妃來說,她根本就不在乎利錢多少,又怎么會在乎這產業能否平穩經營?
張岱心中略作感慨,然后又對王元寶說道:“此間事若能交付給旁人,王二不妨且先歸鄉,又或轉赴別處,年關前后最好不要留在都內了。”
“公子何出此言?”
王元寶聽到這話后,臉上笑容頓時一斂,旋即便沉聲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人事……”
張岱對王元寶印象不錯,也不想見他夾在解決不了的人事紛爭中苦受刁難,略作沉吟后他便又說道:“霍國公門下有一位愛女,霍國公欲獻以奉宸,王二知否?”
王元寶先是點點頭,然后又搖頭,接著連忙說道:“某雖得幸、從游霍國公門下,知霍國公溺愛門中女子,但卻不知霍國公有此心意。難道、難道刁難因此而生?”
張岱點點頭,然后又說道:“惠妃是我恩長,王二應知。霍國公此愿惹厭惠妃,我亦應有所表態,今冬利錢不許霍國公見支。王二留此徒增困擾,不如且去。”
“這、那……飛錢的經營怎么辦?數百萬貫錢帛進出啊,當得多少民家衣食!權貴一時間的意氣忿忿,便要橫阻此事?某辛苦操持為誰?貴人們坐享巨利,卻還要窮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