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父,孩兒回來了!”
張岱登堂后先向他爺爺作拜,然后又與堂內諸賓客一一見禮。
張說抬手示意他侍立自己席側,座中的趙冬曦已經忍不住望著張岱笑語道:“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六郎氣魄甚雄啊,聽說此言一出,京兆府鄉貢群徒盡皆喑聲,不敢再非議你這解頭!”
“什么情況?”
張說聞聽此言后不免一奇,旋即便轉頭望著張岱詢問道。
張岱也沒想到事情才過了幾天,便已經在都下傳揚開了,于是便略作一番解釋。
張說在聽完后,也忍不住便笑起來,并又說道:“怪不得方才門下杜相公遣徒來見,還道來謝日前贈書,原來還有這樣一樁前事。
他門下兒郎少見都下人物風華,急欲廣納門客,卻不辨才器高低、亂置臧否,為我孫致言挑之,總好過事上教他。”
“還是不可小覷杜相公啊,他秉直清儉、名著安西,此度歸朝,想必也是要為朝情帶來一些別樣風氣。”
張九齡聽到張說此言又有些傲慢,便又開口說道。
張說遭受挫折打擊之后,性格倒是收斂許多,聞聽張九齡此言后便也頷首說道:“倒也沒有小覷他,他入都伊始,我便先投書致之。其以邊事入朝,更應審度時勢。
年初王君入朝言事,無恤河隴疲敝,頗陳攻略,此徒勇而貪功、好斗無謀。杜氏若不能抑之,而以邊士更益其計,罔顧內外之疾困,是以宰相之尊而作邊將度支之屬,久必為所累!”
張說的營邊策略是備邊而慎斗,尤其是在當下國中災害連連、物用匱乏的情況下,更加不建議大興邊事。但他如今早已去位,只能寄望于通過對杜暹的影響來間接影響朝務決策。
但是這種方法效率如何是無從保證的,杜暹作為在職的宰相,顯然也不會樂意有人對自己耳提面命、教他做事。一旦態度不對,彼此間反而還有可能結怨。
張說如今的性格雖然說已經收斂不少,但也絕對談不上平易近人、和藹可親。杜暹邊將入朝,風格必然也有些硬朗。
所以雙方如果想達成一定的默契,最好還是要有些比較實際的基礎,彼此互惠互利、合作共贏,而這也是這些人今日在張說家中聚會的原因。
這種比較高端的會話不太適合讓張岱這樣的少年參與其中,因此在他登堂之后,堂內眾人也都有默契的住嘴了。但是張說卻并沒有要將張岱屏退的意思,反而讓他留在自己的身邊。
因此眾人包括張九齡在內,望向張岱的眼神都隱隱有些不同。須知之前有的時候張說在家中與他們議事的時候,連張均都不許在場,只說南省樞機、閑人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