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溫禮聞聽此言后臉色頓時一沉,當即便又捧著卷宗細覽一番,旋即便抬手召來一名屬官,著其率領衙役們速往惠訓坊去查看一番。
岐王在世時雖然地位也尊崇有加,但還只是一個親王,毀其宅園固然有罪,但還算不上大不敬之罪。但其去世后追封惠文太子,便等于是過世的嗣主,若是再有什么不敬之舉,那后果就嚴重得多。
“十惡不赦,八議不贖,雖賤民執之,有功無罪!”
十惡之罪乃是律令當中最為嚴重的罪過,哪怕地位再怎么崇高之人只要有犯此類,所有超然待遇都自動取消,就算是其家奴捉拿舉報,一旦查實也是一項功勞,而非欺主的罪過。
“他冤枉我、他冤枉我!”
王守貞雖然官達四品,但基本上也只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绔,說他是個法盲也不為過,之前在金吾衛衙堂上還不太清楚這些指控的具體意義如何,反正在他看來,就算再怎么嚴重的指控,到最后他老子總能把他撈出來。
可是當聽到自己所為已經涉及到十惡不赦的大罪時,他頓時慌了神,忙不迭大聲爭辯起來。
孟溫禮眼見事情甩脫不出去,心情更加煩亂,又拍案沉聲道:“是真是偽,此間自有明斷。只是案事相關仍需細察證據,需另擇日再審斷案事。事了之前,你兩位俱不得離署,暫需收監衙中。你們各有什么需求,可訴于衙役,也可傳信家人遞送物品。”
既然事情推脫不得,他便打算先拖延下來,一方面是將內情詳細了解一番、掌握更加完整的證據鏈,另一方面則是寄望于事情發生什么新的變故,諸如他們各自背后的大人發力,把紛爭挑去更上層的執法機構處置,那自然就不需要他們河南府夾在當中難作。
“我有、我有!請孟大尹安排衙役傳告我家人,我今身在河南府中。張岱將我私劫出金吾衛衙署,我家人今或還不知我在何處,快、快!”
王守貞聞言后又連忙說道,他跋扈耍橫、仗勢欺人是一把好手,可是現在聽到自己都要被扣上十惡不赦的罪名后,心里便慌張的沒了主意,只希望他老子趕緊再派人把他撈走。
張岱也在一旁說道:“孟大尹欲將事情妥善處置,誠然是好,但有一事亦需提醒大尹。方才有數百北門兵沖入清化坊、于金吾衛官署門外嘩鬧,因恐事態別生枝節,某等才匆匆至此。為免府廨亦受此擾,孟大尹還需有所防備啊!”
孟溫禮聞言后臉色又是一黑,惡狠狠的瞪了張岱一眼:既然金吾衛已經遭受滋擾,你卻又急匆匆把人送來河南府,不就是為的別生枝節嗎!
他心中雖然厭惡極了這個專愛給他們河南府找麻煩的小子,但也不敢因為疏于防備而被北衙將人在府廨中劫走。真要發生這種事情,那他這官職也做到頭了。
“將此兩方分別拘于別館,各派衙役周全守護,絕不許與外有所接觸!”
他連忙吩咐一聲,也不敢把兩人留在府廨中,而是暫時關押在下屬別館里,這樣即便人被劫走,起碼沒有在府廨劫人那么難聽。
做出這些交代之后,他也不敢閑坐署中,準備前往皇城去通知并察望一下事態風向,臨行前還叮囑下屬們待命衙堂,在他返回之前不需私自離開。
接著孟溫禮便離開府廨,他年事漸高、不耐顛簸,日常出入府廨所騎乘都是性情溫順的母馬,但是今天為了快速前往皇城,還特意交代屬員牽來一匹雄驥,翻身上馬然后便疾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