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時間轉瞬即逝,這幾天張岱也是非常的用功,將所治之經包括其義理注釋都翻來覆去的背了好幾遍。
他所選治的乃是《左傳》,《左傳》作為大經,篇幅極長且注解頗多,難度自然也就更高。
但其他經書的難度同樣不低,而且《左傳》既經且史,若能掌握下來的話,得益不止于當下,在其他方面也會有很大的幫助。
人在專注用心的時候難免會忽略其他,張岱這幾天埋頭苦讀,若非家人提醒,甚至都忘了具體開考的時間。
開考這一天他也是起了一個大早,用過早餐后便在家人們前后拱從下出了門,直向尚書都省而去。
此時天色還未大亮,涼風颯颯很是提神,長街上行人稀少,有也是早起上朝的官員儀仗,或者是和張岱一樣參加省試的考生。
一路行過新中橋,街面上行人才漸多起來。不乏閭里閑漢見到張岱身穿標志性的進士麻衣、且前后擁從者不少,便跟隨在他后方大聲喊叫著一些吉利話,討要幾個賞錢。
可不要小看了這一營生,大部分參考的舉子們也都樂得討個彩頭,若是這些人腿腳快些、嘴巴殷勤一些,所得賞錢不會少,幾場省試進行下來,興許都能撈個十幾貫的賞錢。
張岱雖不知這些風俗,但他家人卻清楚,所以早早準備了幾貫銅錢裝在口袋里,遇到這些討彩之人便沿街拋撒,換來這些人更加熱情的恭維。
眼下的科舉還沒有一個專門固定的考場,需要借用吏部選院,跟吏部的銓選錯開時間。
張岱來到都省的時候,參加省試的進士們已經開始排隊接受檢查、準備入場了。趁著其他家奴入前排隊,隨隊至此的丁蒼則又開始一遍又一遍的檢查起考試所需要攜帶的東西了。
唐代的科舉不像后世那么規矩嚴苛到有些變態,雖然分為三場,但三場是分開來考的,并不是連續進行,每一場都只是一天的時間,唯策試一場需答五策、用時較長,需要留宿考場。
但是這一整天待在考場中,所需要用到的工具也是不少。筆墨文具那是最基本的,除此之外另有飲食用具、坐臥茵席等物,進入考場便內外不通,若有遺漏自然麻煩。
張家也算是因科舉而新興的門第,對于應考之物自然也都準備充分,倒是不需要張岱自己操心。因此張岱也只是站在考場外,和認識的進士們揮手打招呼。
科舉規矩雖然不如后世嚴謹,但檢查起來也是非常嚴格,考生們的衣裝行李都要仔細翻看,除了第二場雜文試可以攜帶韻書之外,其余場次一律不準片紙入場。
所以考生們就算沒有被扒個精光,但在經過檢查后也都是衣衫凌亂、大辱斯文,看著很是不得體。
但既然要入場,就得遵守這樣的規矩,否則干脆就棄考。這樣的狂生在唐代也有,因為不愿受辱于胥吏,直接離開考場不再考試。
這樣的檢查也是很有必要的,就在考場大門外一旁便丟著許多被搜查出來的書卷或夾帶的小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