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岱這里坐定一會兒,李嶷才姍姍來遲,這家伙頂著兩個黑眼圈,特意走到張岱這里來,仍是之前那賤兮兮的模樣嬉笑道:“雜文試后,我幸居前,張六要繼續努力了!”
雜文試榜單只有取中、不取的區別,倒是沒有排名。但一般來說,考官還是會從優到劣的進行排列,所以一般在雜文試過后,這榜單上的排名就會與最終的及第排名高度重合。
李嶷這家伙在雜文榜中暫列第一,而張岱卻位于中游,除非試策能夠寫的極好,是那種斷崖式的領先,否則想要在名次上最終超過其人則就非常困難了。
張岱看過這家伙的頌文開篇,的確是比自己寫的更出色一些,對其領先倒不意外。
但見其雜文竟然被嚴挺之取為第一,當真意趣相投,可見這家伙必然是對嚴挺之的文風意趣鉆研很深,再聯想日前被臨時更換考官時這家伙那么積極踴躍的表現,便也讓人能夠理解了。
張岱倒是不指望能夠一舉考取狀元,能夠順利及第、哪怕當個孫山,他也已經很滿意的。有了進士及第這一個身份,他就獲得了極大的保證,可以免于許多傾軋了。
這會兒聽到李嶷在自己面前炫耀,他便也笑語道:“那便先恭喜李狀頭了,只是足下要記得,日前以理摒卻苗員外,在下也是出力不淺,相助奪魁的這一份人情,我便先認下了,李十七不可不報!”
“好說好說!”
李嶷狀頭有望,心情也是歡快得很,聽到張岱這么說后便又大笑道:“之前的邀請,仍然作準。來日張六若有興致,我再邀你于宋三娘家,試她家女子暖玉箍人!”
說完這話后,他便又扶著后腰往自己試鋪走去,可見這兩天是被箍的不輕。這就讓張岱有點瞧不起了,他這幾天未必被箍得就不重,但仍是腰挺體壯、精神飽滿!
等到群徒悉數入場,接下來便又走了一個庭參的流程,然后再各自歸鋪坐定,策問題目依次發下來。張岱便也捧著試卷,一邊閱題一邊構思。
在策問這方面,他的優勢更大,除了能夠更加有先見之明、高屋建瓴的看待問題之外,哪怕立足當下人的視角,有他爺爺這個過氣的權相之道,他的觀點也更加透徹和宏觀。
科舉省試按部就班的進行著,其他的人事也并沒有就此停滯不前,尤其是朝中這一番人事傾軋還遠沒有結束。
張說這一系在朝堂中再遭重創,尤其是作為下一梯隊的種子選手張九齡,非但沒有爭取到吏部侍郎的顯職,甚至在二月朔日再度遭貶,自太常少卿外授為冀州刺史。
雖然說從官職上來說,這一次任命還算是升官,但大唐風氣向來重內輕外,張九齡被外放,意味著張說這里很難再在朝中找出一個挑大梁的人了。甚至就連之前還沒有被收拾到的趙冬曦等人,也在今年年初這一波被貶出外任。
張說這段時間,心情自是頗為苦悶。為了避免影響孫子應試的心情,他也沒跟張岱怎么說這些事,而且就算說了也沒啥用。
好在跟張說相比,還有一個更加倒霉的人,那就是北衙的王毛仲。
其人日前獻女不成而遷怒張岱,結果又被擺了一道,迫于無奈糾察北門人事,結果好幾個心腹部將都遭到貶謫懲罰。
那個率徒到左金吾衛衙署前喧鬧、又被王守貞供出來的萬騎營將馬崇最是倒霉,直接被拉出來處斬、殺雞儆猴。
除此之外,他的職權也遭到了不小的蠶食。其所兼理的內閑飛龍等廄,被直接剝離出來,交由虢公楊思勖擔任飛龍廄使、加以監管。雖然說剩下的職權仍然很寬泛,但卻在原本的大權獨攬中被擊穿一個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