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洸又從相關的文書中一番翻找,里面還有汴州州府曾經給予的回執,可以印證其言。
然而對方卻并沒有選擇相信,而是繼續由中翻看,很快便從中找出了可疑的記錄:“這些從管城驛購買的生絲、熟麻、粟米等物何解?每一項物類俱千萬計,還有市監開具的住稅!”
唐代商稅號為關市之征,又分為過稅與住稅,即過路稅與交易稅。張岱一行自洛陽東行,因為救災的特殊目的所以一路上都被免除了關津過路費。
但是之前在管城又采買了一批物資,這算是相對正常的商業行為,畢竟買賣是實實在在發生的,市場收的交易稅雖然由貨主賣家支付,但管城市署也給開具了過所與住稅收訖的文書證明。
這本來是為了證明這一批貨品的合法來源,但是落在汴州這些衙役們眼中則就便成了可疑之處,憑什么你們在鄭州交付了住稅,進入汴州后卻要用文書逃脫過稅?
“物從管城市中買來,所以市署收取住稅。但今貨入汴州,卻不是入市銷售,況且某等還要由此州市中搜買物料,屆時一樣也要……”
黎洸還待爭辯,那衙役首領卻擺手道:“你洛陽來人性多狡猾,欺某等州人少見識。此中所具這么多官文,我也不能一一辨清,要么你等依律交付關津之稅,待去州府再作交涉。要么人貨俱留于此,待某等上奏州府驗證真偽之后再作處置!”
“舟車中所運載,俱災區急需之物,你等吏員辨事不清強留于此,若延誤救施之事,你等擔當得起?”
黎洸見此人油鹽不進的樣子,當即便冷哼道。
那人聞言后卻冷笑道:“某等難道不是奉國法、補國用?皆是大義為公,有什么擔當不起!要么交錢過關,要么留此待審!爾等群徒知我當州使君是誰?乃是當朝相公賢嗣,豈懼爾徒!”
黎洸見狀后,只能返回去向張岱匯報。
張岱聽完后便望向王元寶問道:“此間往州城去還有多遠?”
“若是快馬往返,也需兩個白晝的行程。”
聽到這回答后,張岱又稍作思索,旋即便說道:“先交給他過稅,但需其一員持回執同赴州府。若不然退出汴州,經河而下!”
這汴州上上下下一副窮瘋了的架勢,即便應付過此間,東去或許還免不了類似的騷擾。如今已經是陽春三月,而汴州卻還不是受災的核心區域,他們也沒有太多時間浪費在路上了。
所以張岱決定先破財免災,到了州府后再去直接找源復講道理,把這稅錢再給討要回來。
于是黎洸便又入前接洽,那名衙役首領倒也樂得如此。州府如何處置那是州府的事情,他這里收上多少稅錢卻是他們縣衙的政績。
如此龐大的一個舟船隊伍,按照千稅二十的比例,起碼能收上兩千多貫的稅錢,單此一筆就能收上來州府所攤派的一小半任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