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申聞言后連忙解釋道:“此間收恤之眾,多是州府解送過來。州境內大索亡人逃戶,民眾多困于鄉野,能夠入此受助者不多。州府解送來多是官奴賤戶婦女,丁男則仍留州府役用。如今所收納的婦孺,都是仆從鄉里訪得……”
張岱聞言后不免又冷笑一聲,他建造織坊本來是為了救濟那些受災情影響、生產無以為繼的百姓,結果需要被救濟的百姓被按在鄉里不得動彈,州府卻將隸屬其下、勞動效率較低的官奴婢甩包袱一樣的送過來。
他倒不是不樂意救濟這些官奴婢,只是這些人隸屬官府管轄,官府也理當負責他們的生計,現在卻被打發到這里來,分明是吃大戶,在這里吃干抹凈后再直接被官府收回,與民間疾苦全無牽扯。
汴州織坊相較鄭州那里,房屋建筑和布置格局也差得多,之前的那些婦孺還住在簡陋的窩棚里,而近日被解送來的上千人由于沒有足夠的屋舍安置,眼下還只露天席地,也還沒來得及被安排上工,因此整座織坊都顯得很雜亂。
“新的織坊不要再建了,那些官奴婢通知州府引回。民間收恤的百姓,各自記錄她們的鄉籍住處,讓她們全都歸家耕織,每天遣徒入鄉早送口糧、晚收布帛。”
張岱想了想之后便說道,救危濟困他自然不會吝嗇,但這樣擺明被人割肉占便宜,是他不能忍受的。
讓織婦各自歸家做工,奔走聯絡、發放物資雖然有些麻煩,但這行走鄉里、發放資貨的過程本身就是一個宣傳方式,也能讓更多需要幫助的人得知此事,從而加入進來。
徐申一開始也是很想借此機會救助鄉里,但是過去這段時間被州府的冷漠對待搞得熱情耗盡,聽到張岱的決定后,心中雖然有些惋惜,但也還是點頭應承下來:“仆一定用心走問,絕不遺漏一人!”
“這織坊還是要保留下來,屆時造功德碑于此!”
張岱又吩咐一聲道,徐申聞聽此節,連忙又說道:“若要造碑紀此功德,城中有相國寺,乃是香火鼎盛的河南名剎,若能于寺中造碑,所見者尤多!仆有鄉親于寺中知客理事,可往聯絡造碑!”
張岱聞言后也是一喜,當即便點頭答應下來,宗教對社會各階層的影響自然更加深刻,武則天當年便大修佛典、大造佛寺來給自己造勢。若能于相國寺造碑,效果無疑會更加的事半功倍。
兩人這里正商討著,忽然有徐氏的家奴匆匆入此,向著徐申稟告道:“郎主,開封縣廨來報已經抓捕到之前夜襲的歹徒,請郎主往縣衙指認!”
“知是誰人帶領指使?”
徐申聽到這話后便也連忙問道,他本是用心行善,結果卻遭此毆打,心中自是憤懣不已。
“據說是一隊過境的河卒舟子,那為首者自稱南八。”
張岱本來在一旁只是聽著,聞聽此言后臉色登時一變,當即便起身道:“你沒有聽錯?其人自稱南八,他名叫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