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盛大典禮與祭祀活動的情況下,太常寺的事務大部分都是這樣,繁而不要,你想忙那就有無數的事情等著你,想偷懶的話十天半月啥正事不干,也不能因為少了你就難能運轉下去。
在接連監課幾場后,情況也都是大同小異,偶爾有幾個伶人犯些不大不小的錯誤。張岱對此也都無作嚴厲懲罰,只是略加薄懲,畢竟他也是外行指導內行,沒有必要在這些伶人面前弄權使威。
在這里坐著干聽樂曲也是無聊,總歸還有太樂博士與樂正這種專業人員檢查錯誤,張岱便著員送來筆墨,開始斟酌給業已返回河西的王君寫一封信,以便早日借姜行威之手送去河西,希望能發揮出一定的作用出來。
他因為并不清楚王君的性格如何,加上如今對方新立大功、正是志得意滿之際,為免措辭用的不夠巧妙反而適得其反,寫起來也是斟酌再三,速度并不快。
這時候堂中又有一首新的樂曲響起,饒是張岱不通音律,都聽到其中多有雜亂的音調,使得正首樂曲都變得不甚和諧。
一曲奏罷,他這里擱下筆來,認真聽一聽太樂博士的點評,因為這算是他今天聽的所有樂曲最差的一首了。
果然那太樂博士開始從頭梳理,一連指出了十幾個錯誤,而這些錯誤幾乎都是由其中一個羯鼓手所犯的,羯鼓鼓聲急促響亮、穿透力強,乃是一首樂曲當中的靈魂音節,一旦奏亂,正首樂曲自然節奏失控。
那名接連犯錯的羯鼓手年紀四五十歲之間,臉龐紅亮,聽到太樂博士的連番指錯,非但沒有面露愧疚,反而變得越發惱怒。
他忽然將手中鼓槌置在地上,指著那太樂博士便怒聲道:“徐阿三你這狗賊在嘲誰?老子業成供奉部樂時,你還未入班呢!今日本就不合我部入課,縱錯一些又何妨?”
這鼓手一發怒,張岱也是愣了一愣,他所見諸伶人全都姿態恭謹,卻沒想到這家伙這么有個性,當即便敲案喝道:“噤聲,博士指點,休得嘩噪!”
“那協律你歇歇罷,此事是我香頭內訌,你不知事……”
然而那鼓手非但沒有收斂,反而一副告誡張岱不要多管閑事的口吻。
張岱看到這樣一個刺頭哪還忍得住,當即便又沉聲道:“速將這刁奴擒下!”
幾名府吏忙不迭入前去將這鼓手給控制起來,而這鼓手卻還不斷掙扎著,當其被押送入前時,便有一股酒氣向張岱撲面而來,他眉頭又是一皺,擺手喝道:“將此刁奴執下先杖十,催醒一下他的酒氣,再來聽訓!”
“你這少官知我是誰?不要貪威惹禍,還不快速速放開我!”
那鼓手聞聽此言后,又是瞪眼大吼起來。
張岱聞聽此言不怒反笑,你特么能是誰?你就算是當今圣人他老子,既然還待在太常做伶人,那也是不被承認的野爹!嚇唬老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