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岱本來也沒有類似的打算,聽到這威脅后便又拱手道:“下官謹記少卿教誨,絕不將此中人事泄露署外。若有違規,甘受懲誡。”
薛縚又用那威嚴的眼神注視了張岱片刻,然后才抬手輕輕一擺,將之屏退。
退出都事堂后,張岱又把今天督查的太常課簿帶回協律郎直事廳,吩咐府吏歸檔存放起來,又詢問起一些眼下還在進行的事務進程,并交代另一名協律郎馬利征歸后立即通知他,然后便起身離開了官署,直接下班回家。
他這里到家不久,張說也回到家里,將之召入堂中,笑語問道:“乍任官職,感受如何?署中的人與事,能不能應付得來?”
雖然說今天跟上司薛縚搞得不是很愉快,但除此之外其他人和事倒也沒有不和諧的地方,張岱也不想讓他爺爺多擔心,聞言后便笑語答道:“寺署同僚都知我是誰,禮敬大父因及于我,多有關照。只是崔大卿關懷過甚、又權威懾人,讓我有些煩惱。”
“崔日知便是如此,好于人前用威,殊不知過猶不及,使人遠之怨之,卻失于敬畏。”
聽到張說對崔日知的評價后,張岱也是暗暗點頭,看吧,他不是不知道這么做有問題,只是不覺得自己這么做有問題。
他也不是一味的報喜不報憂,想了想之后便又說道:“大父知太常少卿薛縚其人如何?今日入堂奏事,其人應答生硬,不夠隨和。”
“薛縚其人,我也未與共事過,但聽人評價也不甚高。此徒雖出名門、享帝戚之榮,不過羊質虎皮、虛有其表,無仁長之德、無匡建之才,在時具位、徒耗谷米之流,不必在意。”
張說聞言之后便笑語說道,他盡管性格行為上諸多毛病,但無可爭議的是才能卓著,從一介寒門子弟奮發向上,半生出將入相、功勛卓著,自然看不上薛縚這種全憑門蔭家世度日的米蟲,再聽到這種貨色還敢給自家愛孫甩臉子,因此評價便有些刻薄。
他頓了頓后又說道:“此徒雖不足成事,但也略具幾分梗阻之能,來日見他,我告誡他幾分。麒麟鴉雀本不同屬,他竊位偷祿之徒、坐享功勞則可,閑來擾人是自尋煩惱!”
“他可是太子丈人啊!”
張岱瞧張說對薛縚完全不放在眼中的態度,忍不住又開口說了一聲。別說薛縚還是河東薛氏族人,哪怕是頭豬,做了太子的丈人,未來便是國丈,他爺爺似乎也太不以為然了。
“無需以此為意。”
張說聽到這話后只是又微笑說道,但也并沒有繼續深說,大概覺得張岱眼下也不需要了解這些情況。
但其實就算他爺爺不細說,張岱也能感覺到其對太子也是有幾分不以為意,更不要說太子的丈人。
這一份輕視還不只是那種效忠皇帝而冷落儲君的討巧行為,而是真的不怎么放在心上。相對于對太子不咸不淡的態度,對忠王反而更重視幾分,就拿他叔叔張垍來說,雖然任官太子洗馬,但卻常與忠王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