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事涉薛王,無疑更加牽動圣懷,所以圣人才等不及外朝進奏便先派遣高力士來問。而李元纮剛才在堂拖延片刻,其實也是在期待事情發生這樣的變化。
他又入前一步道:“某便陪同渤海公同往中書省去問?”
“倒也不必,相公案事繁忙,想是無暇細審。圣人對此也很是關心,我便越俎代庖,暫將人事引入禁中細問,還請相公不要見怪。”
高力士聽到這話后便又擺手說道,雖然圣人沒有明確的交代,但他心里也很清楚圣人是不希望諸王藩邸相關事宜在外傳揚過甚。
“豈敢豈敢,來人,快引渤海公入省去!”
李元纮等的就是這句話,聽到這句話,當即便抬手召來屬員吩咐道。一旁的杜暹聽到這話后,則不免暗自嘆息一聲。
且不說宰相們的勾心斗角,高力士在離開中書門下后,便匆匆向皇城中的中書外省而去。
當他來到中書省時,從天街到中書省官廨門前這一路都站了不少看熱鬧的朝士們。
而在中書省院內廊下,張岱仍然穿著一身染血的官袍,臉上的血汗倒是抹干凈了,還有中書省吏員送來歇腳的胡床、潤喉的飲品。至于幾名薛王府官,則就沒有這個待遇了,只是站在廊外日頭下曬太陽。
中書省作為朝廷首司,就連薛王來了也沒有多大面子。至于王府官,本來就是不入正流的雜品。
更何況,張岱這待遇都是他一次次出入中書省自己爭取來的。換了其他官員,哪怕官品比他高得多,也未必會有這么體貼待遇。
高力士從外走進來,一眼就瞅見勾腿坐在胡床、姿態愜意小口品茗的張岱,然后視線便快速的收回來。
張岱搞這一系列事情就是為的上達天聽,畢竟他區區一個協律郎,既無供奉面圣的機會,也沒有上封事的權力,等著被他大姨召見再順便去問候一下姨夫,不知道得等到哪天去,只能用這樣的方法引起注意。
事實證明,寧王、薛王這些兄弟們,就是圣人長在了宮外的麻筋,誰來踹上一腳,都能讓圣人敏感的直哼哼。果不其然,高力士這么快就趕來了。
中書省這里本來就沒有接納相關的案事,再加上隨行吏員向直堂的中書舍人交代了宰相的意思,因此高力士直接便把人給引了出來,然后便將他們向大內引去。
這一路上,盡管心中也是深感好奇,但高力士還是忍著沒有多看、也沒有發生詢問張岱。
張岱對此也并不感到意外,就像他上次丟下高承信就跑一樣,人和人之間究竟是個什么樣的關系,各自要有一個清醒的認知,并不是說跟你做朋友就一定要包容你的所有、無底線的去幫助你。
高力士的身份本就特殊,除了當今圣人,他跟誰也不會做什么情義深厚的生死之交,彼此間各有所需、或者說能互相聲援,惠而不費的幫上一把自然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