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要承擔一定的風險的話,那就要看事情性質了。就算是張說這樣的老朋友,高力士也得確定皇帝并沒有要將張說置于死地的情況下,才會發聲拉上一把。
張岱現在是跟皇帝的親弟弟鬧了矛盾,高力士作為皇帝的親信家奴,當然不可能插手來幫助張岱。他但凡有什么表態或者動作,落在皇帝眼里怕不都得是胳膊肘往外拐的表現。
張岱本來也沒有指望高力士或他大姨武惠妃出手幫忙,這事他甚至都沒跟他爺爺提起,就是因為要收拾薛王也根本用不到旁人來幫忙,當今圣人就是他最大的幫手,或者說在這件事上他就是圣人肚子里的小蛔蟲。
在高力士的引領下,一行人很快就來到了大內殿堂之外,高力士著令眾人立在殿外等待,他則匆匆登殿去稟報事宜。
張岱在一旁看著幾名王府佐官明顯的有些局促,想來也是不能經常見到圣人,所以這會兒都忍不住變得緊張起來。
他們在這殿外等候了有小半刻鐘,便又宦者匆匆行出,將他們引入側殿去。
“張岱,你好大膽量!誰人教你引眾赴王邸喧嘩鬧事?如此膽大妄為,若是不加嚴懲,來日是否要嘩鬧禁中!”
一行人剛剛趨行入殿,還未及俯身作拜,便有一個暴怒的聲音在殿中響起。
張岱一邊在心中暗嘆圣人情緒不夠飽滿,一邊俯身作拜并一臉委屈道:“圣人垂訓,臣不敢推脫狡辯。唯有一言,乞問圣人,恪盡職守是否罪過?若是,則臣罪不容赦,若否,則臣無罪可認!”
“引太常群屬嘩鬧王邸,你是在盡何職守?”
圣人高坐殿中,聽到張岱此言后,當即便冷哼道。
張岱聽到這話后,跪伏在地姿態不動,雙肩卻顫抖起來,過了一會兒才滿臉悲愴的說道:“圣人若以此降罪,則臣所負當真是千古奇冤!如今惟乞圣人容臣細稟詳隱,圣人若仍以此歸罪,臣亦絕無怨言。”
圣人之所以知曉此事,倒也不是因為南省中的吵鬧,而是在張岱逃脫不久之后,薛王一方面派遣府佐尾隨到皇城申辯,一方面派遣兒子樂安王李瑗自北門入宮,先行求見圣人,對張岱的行為一通控訴。
所以圣人派遣高力士去外朝將人召來,一俟見到張岱后不加審問便訓斥一通,此時聽到張岱這么說,他也不免心生狐疑,于是便又沉聲道:“你因何滋擾王邸,速速道來!”
“臣、臣哪里是要滋擾王邸啊!臣解褐履新,滿懷感恩、只想盡快于職內做出一番功績,盼能不負圣恩。連日于署中檢點雜余事項,殷勤督課太樂、鼓吹二署伶人,藝荒者必加刑責!”
張岱仍是保持著委屈的神情,繼續悲聲說道:“檢點籍簿,見有太常伶人調使藩邸,多時未歸。所以臣、臣才想率太常群徒,拜訪王邸請求督課,一則是想借此事跡彰顯盡職,二則是想憑此殷勤邀得名王寵顧。
卻不想、方登門,略述來意,竟遭薛王大怒打逐!臣、臣百思難解,究竟所犯何罪?臣確用心不純,盼能憑此炫耀薄才、邀獲王寵,即便心懷不夠坦蕩,何至于、何至于遭此虐待啊!
臣共群僚,為王使府衛一路毆打直至天街,同僚頭臉俱血、生死未知,臣窮途狂奔,僥幸得御史臺宋中丞于端門外加以庇護,才免于被此諸王府佐員執回。臣獻媚不成,遭此橫禍,除此之外,更有何罪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