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璟執政期中有一個最大的特色,那就是不幸邊功,固然是延續了姚崇執政期間所執行的休養政策,但卻并不能適應于快速變幻的內外局勢。
在宋璟之后的張嘉貞、張說等,皆是邊將入朝。如今的宰相杜暹、蕭嵩,則就更是如此了。
尤其蕭嵩之前在隴右河西局勢崩潰時臨危受命,通過一系列的手段不只穩住局面,甚至還向吐蕃發起反擊、取得了不菲的戰績。如今蕭嵩在朝中的聲勢,儼然就如同當年張說軍功入朝時那樣。
“當世資望堪居宰相位者,盧從愿、崔沔、潞府韋虛心、太原李暠等數人而已。盧從愿貪利而少威、崔沔倨傲而不群、韋虛心久不處朝,李暠宗枝所礙,恐難與信安王內外并美。”
張說將他認為有資格擔任宰相的人歷數一番,又都指出他們的缺點,到最后則嘆息道:“舊時人物多有凋零,東封后圣人志氣更高,恐怕也不喜再用老人,其囊中想是自有所選,無非近年稱事者幾人而已。”
張岱也聽出他爺爺的意思,說的就是宇文融,只不過心中怨念仍深,不肯直呼其名。
他見張說歷數一番都漏了裴光庭,于是便又說道:“大父覺得兵部侍郎裴光庭,可堪拜相否?”
“裴光庭?他才器是有,且沉靜有度,憾是事跡寡聞,入相恐怕很難。”
張說聽到這話后便搖了搖頭,并不看好裴光庭,可是他又清楚張岱并不會針對大事胡亂議論,所以在略作沉吟后便又望著他說道:“你是從惠妃還是內官口中聽到什么訊息?”
張岱其實也不清楚歷史上裴光庭是如何越眾而出得以拜相,現在聽他爺爺這么一問則就明白了。
“倒是沒有聽說什么特別的聲訊,只不過,若宇文融拜相是大數,則誰與搭配同樣也是非常重要。畢竟李杜不和、政事荒廢,而今宇文融專長財計卻又略有輕躁,若用資望高者與之難協,若由其同班拔擢,裴光庭不正合其宜?”
張岱半真半假的說道,既有先知優勢作為參考,同時也添加了一些自己的判斷。
張說聞聽此言,眸光頓時一亮,當即便撫掌道:“此計倒是值得細細斟酌,你能由此反推人事,當真大善!裴光庭資望雖然略遜,但若配于宇文融,也是恰當。宇文多謀好動,裴氏雅靜沉著,今若同班擢升,倒能達于朝情平衡。來日我需引其入邸,與之細論此事!”
張岱聽到他爺爺這么說,自然也是大感欣喜。他就算想要靠上裴光庭這大船,可現在自己小胳膊小腿也不夠看,但如果他爺爺發力相助裴光庭拜相,這一份情義自然足夠換來裴光庭的招撫。
一時間,張岱甚至有了一種宰相之位一言決之的錯覺。可是這一份自我感覺良好并沒有持續太久,到了第二天便又有一盆涼水兜面潑來:他看中的平康坊宅地,不出意外的被人截胡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