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夕陽西斜的時候,源乾曜也在隨從拱衛下自坊外歸家,與之同行的還有宇文融、以及崔沔并其他幾位朝士。
源乾曜一行來到自家宅門前,當見到張岱的時候,他不免愣了一愣,但見張岱沒有入前見禮,他便也沒有主動發問。
倒是宇文融指著張岱說道:“張宗之入此有事?”
“下官確有事來訪源公,業已等候多時,不意源公與諸貴客同歸。”
張岱看他們一行各自隨從儀仗加起來近百人,頓時也擺正姿態,入前來作揖說道,旋即他又望著源乾曜說道:“未知源公是否有暇相待片刻?”
源乾曜卻不怎么愿意跟張岱說話,指了指跟在后方的兒子源潔吩咐道:“你招待一下張六郎。”
說完這話后,他便徑直歸家,而宇文融等也隨之一同入宅。
張岱瞧著他們這個隊伍,心中也是若有所思。他昨晚剛剛跟他爺爺聊過有關宰相人選的話題,如今再看源乾曜和宇文融在家大宴賓客,似乎是要為宇文融拜相而沖刺造勢啊!
而且崔沔也是有望沖擊宰相之位的種子選手,在這樣的情況下和宇文融同出同入,很有可能是想探討一下彼此間有無互相合作、共同進步的空間。
只不過兩人無論性格還是意趣都乏甚互補性,反而沖突不小,如果沒有源乾曜局中斡旋的話,彼此間怕是難能調和在一起。
他這里還在思忖著,源乾曜之子源潔已經入前來,不冷不熱的開口說道:“中堂正要款待貴客,不下接應外人。張岱入此何事,且入前堂相告吧。”
“本也不是什么要事,前堂也不需去。我來也沒什么情義可敘,只是追討一樁舊債。”
張岱見源潔態度如此,也懶得再登門細說,反正看今天這架勢,就算他入堂說事,源乾曜怕也沒有時間和精力來解決。
“舊債,什么舊債?我家幾時與你家有錢事往來?”
源潔聽到這話后,當即便皺眉說道。
張岱也不跟他多說廢話,直接掏出來源復親手寫的那一份借據在源潔面前晾了晾,待其要拿手接過的時候卻又收回來,旋即便說道:“當年你兄源復在汴州使我三萬貫錢,白紙黑字可謂鐵證,若你家人不知,可以修書去問你兄……”
“你還有臉說此事!這分明是你……”
源潔聽到這話后當即便瞪眼怒喝道,他自然也聽兄長講過張岱落井下石、趁他落難之際逼他寫下三萬貫錢的借據。
一家人對此自是憤慨不已,但因為幾年時間過去了,張岱一直都沒有拿著這借據登門討要,他們便也將此拋在了腦后,卻不想這家伙今天又拿著借據來找茬。
張岱聽到源潔這么說,頓時臉色也是一拉:“這借據不只是你兄親筆所寫,更有當年黜陟使并刑部加印,你家膽敢抵賴?因你兄在州失治,我錢帛大遭州吏勒索,你兄應承此債,以此為憑。
你家若敢抵賴,我自訴于有司。今李林甫都已歸京,想來你兄也快要酌情量移轉遷了。若是你家膽敢抵賴,他近年內休想越嶺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