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岱聽到這粗暴的喊聲,心中自是不爽,他邁步走出別堂,旋即便見到宇文融滿臉汗水和怒容的站在庭中大聲喊叫。
而宇文融在見到他后,當即便也大步走上前來,兩眼死死盯住張岱,更抬手指著他怒喝道:“張岱,你以何事誣告源公并其家人!你區區八品卑官,屢屢羞辱大臣,當真以為憑你祖父舊勢便可行事肆無忌憚!”
張岱自知宇文融和源家交情匪淺,但聽到其人不了解內情便跑來翰林院這里大聲指責他誣告源乾曜一家,心中也是大為不爽,當即便皺眉道:“宇文侍郎請慎言,事已達于天聽,是否誣告,非侍郎一言能斷!
下官據實以奏,不知何處羞辱大臣,職份所在,天命欽許,更不需仰誰聲勢才可壯膽言事!宇文侍郎此言才是真正的謗傷同僚,信口誣蔑!”
“你大膽!往日我欣賞你有幾分機智薄才,卻不料竟是如此濫行職權、膽大妄為的狂徒!無論你所奏何事,若有司最終推問查無實據,我絕不會放過你!”
宇文融又瞪著張岱怒聲說道,而后才一臉怒容的拂袖而去。
經過宇文融一番入署吵鬧,此時翰林院群徒也才知道原來搞得他們這大半晌議論紛紛卻全無頭緒的事情,竟然是張岱搞出來的。而且只看圣人安排三司會審,和宇文融如此盛怒斥責的態度,可想事情絕對不簡單。
眼下朝中本就因為兩個宰相斗法愈演愈烈而群情忐忑,如今看著情形似乎前宰相張說和源乾曜之間的舊債又被翻了起來,這不免讓眾人越發的驚疑不定。
張岱在諸供奉官中人緣不好不差,也有三五個相處得來的好同事。但這會兒就連這些人都不敢輕易靠近過來詢問究竟,至于其他人則就更加的敬而遠之了。
他們心中固然好奇內情究竟如何,但也清楚這樣的政治斗爭一旦輕易卷進去,那可就不管你是不是清白無辜,都免不了要遭受牽連!
張岱這會兒心內本就有諸多不解,被宇文融吼了這幾嗓子后,心情也變得更差起來。他見眾人都站在遠處驚疑不定的望著他,索性便又返回值勤宿舍去找出自己的鋪臥鋪好,直接躺上床去睡個回籠覺。
等到他再睡醒時,時間已經來到了傍晚時分,外間眾人仍是議論紛紛,只不過當張岱再露面時,眾人也不再用那種古怪的眼神來望他了,還有幾人湊上來頗為神秘的問道:“張協律當真花錢五萬幾貫在平康坊置業?這地價怎會這么貴?”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在吃瓜群眾們堅持不懈的打聽下,盡管三司會審還未結束,但相關的事情也都漸漸流傳出來。
“唉,是被源大尹子源潔設局坑害,否則憑我哪來那么多錢啊!”
張岱自知財不露白的道理,如果被這些同僚們知道他真的花了那么多錢買宅子,背后還不知會有什么流言滋生出來,甚至被有心人夸大造勢,直接再掀起新一輪針對他爺爺的追贓行動也未可知。
“我就說怎么可能呢!那平康坊地再怎么貴,總也有個時價標準,怎么能如此漫天要價?”
聽到張岱如此回答,一些官員便忍不住笑語道。
他們現在所知情況,也就是經過口口相傳的碎片化信息,并不能確定真假,剛才已經各執一詞的討論了好一會兒。
張岱看到這些人仍在興致勃勃的討論,也不由得感嘆這些京官就是太閑了,就應該讓他們工作之余發配甲坊、給邊疆將士們縫衣造甲,讓他們累得話都說不出來,也能大大減少朝廷內的人事紛爭。